我早知道影山和日向吵架了,谷地发短信问我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也特意强调了大打出手的事。
影山在我的印象里话不多,也不会给人添麻烦,除了在认定的事情上很固执——但那也碍不着我什么事,很难想象他会和谁动手,非要说的话,我还以为会是月岛。
对方是同样好脾气的日向,那一定是他们在排球的事情上起了摩擦。
谷地高估了我的本事,想让我调解他们的矛盾。但是,对这两个人来说,因排球而起的事,就只能由排球结束吧?
……再者说了,有事找警察。
但我当然不会对谷地这么说了,她个子小巧,可总好像有种大能量的感觉,于是我回复她:嗯嗯,我会的。
影山右边脸颊还有眉骨都有青紫,当时应该打得很凶,难怪谷地会那么惊慌,在女孩面前打架,真是……两个不可靠的家伙。
谷地看不出来,但日向并没有打到像是鼻子、下巴那样的要紧地方,他不会打架,要不就是留了手。
“你的脸怎么了?”我以明知故问作为开头。
影山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假装没听到,表现出对这个话题十成十的抗拒。
我故意用轻快的口吻说,“啊啦,本来还想陪你散散心的……还想说练球什么的都行,看来没事啊,那就算了。”
影山刚转过脸来,又硬生生转了回去。
虽然只是一下,但我分明没有错过他听到“练球”两个字的时候,眼睛明显地闪动了一下。
“算了。”我试探着说,“也是啊,休息日的话肯定不想‘练球’吧。”
影山喉结微动,神情明显地动摇了。
那不存在的耳朵是不是竖起来了啊?他……是听到“出去玩”就会兴奋的小狗吗?
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呜呜地震动起来。没开外放,我却听得很清楚,电话那头是乌养教练的声音。
“影山!你在哪里!”
“噢……在学校附近的车站。”
“在那里等我!啊啊……不对,你去店里等吧!”说罢,电话就“嘟嘟”地断了,“店里”指的是坂下商店,距离这里不远,在学校和车站之间。
“清水一起吗?”
影山的手背贴了贴脸侧的伤口,看起来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有时间的话我还想去排球馆。”
我和影山到的时候乌养教练还没有来,于是我们两个徘徊在自助贩卖机前,等着乌养教练。
影山纠结了一阵,说:“吸管饮料卖完了。”
“那怎么了,买这个呀。”我困惑地指着两款只有包装方式不一样的宝矿力,“有差别吗?”
“拧瓶盖的动作。”影山将手指一一灵活地弯折,摩擦了一下指尖,“对手指的感觉不好。”
我知道有职棒选手为了保持手感,会避免用惯用手开瓶盖,可影山明明还是一个中学生吧?
不知为何发生在他身上就不夸张。
“好吧,我帮你打开就是了。”我半开玩笑地学着月岛的口气说,“为国王大人服务是我等庶民的荣幸。”
然后得到了影山不满的一瞥。
“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是啊,因为放假嘛。”我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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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乌养教练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来。
虽然他们毫不避讳有排球部的外人在场,我还是找了个由头,去外面的墙根等着。
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直到暮色四合了,影山才出来。大概是没想到我还在,他一见我面露喜色,拽着我道,“清水,去球馆!”
“现在?”
“不可以散心了吗?”
请诚实地把“散心”替换成“练球”吧。
“……好吧。”
比起球馆,我对球馆门口的台阶更为熟悉,第一次站到球员才会站的场地中间,感觉还真有些新奇。
影山在地上连续摆上了矿泉水,要我做的事情很简单,也难怪他会确信我可以。
就只是将球抛向他的方向,时常走神丢了坏球,影山也一声不吭地好好托出去。
虽然我看过乌野正式的比赛,也看过几次和排球部的毕业生们在晚上打的练习赛,但这样看影山反复地托球还是第一次。
“抱歉,再来一次!”
球馆里很安静,只有球落地和影山说话的声音,球抛完了就全部捡回来再继续。
“再来!”
影山练习的时候非常专注,我敢说他绝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一次又一次,终于,水瓶“砰”地一声倒地。
影山最先握拳喝了一声。
虽然只是把球丢到影山那边,但因为重复了太多次,我的肩膀已经很酸了,而且也好饿。
“请再来一球!”影山又把饮料瓶摆了回去,抬头看我一眼,“太久了吧,想让球停住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