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是这样,楚山孤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明明不论楚山孤做什么事情,她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他、相信他的。
毕竟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以前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前面刀片刚刚没入身子里的时候,她还没有感觉到,如今痛感迟钝地从浑身各处传来,几乎要切断她的神经。
“楚山孤,好疼啊。”狂刀颤抖着和楚山孤小声说,像很小的时候和楚山孤撒娇那样,气若游丝地和他道,“哥,我想回家。”
“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楚山孤感受着怀里狂刀急速降低的体温,“我们回家,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回家。”
“这是你说的。”狂刀缓缓闭上了眼睛。
“珠儿?珠儿?”楚山孤小声在她耳边喊,“你别睡,你醒醒,别吓哥。哥这就带你回家……”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楚山孤目眦尽裂,疯了一般地大喊。
鬼医本就一直在外面没有回来,毒蝎擅长制毒解毒却到底不是医师,何况此时的慕云生撑着中毒的身体一步步往后山爬,她忙着探查慕云生,对狂刀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何况狂刀都被慕云生的刀扇戳成筛子了,大家都看出来,她已经无力回天了。
“楚楼主,”有个大汉站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对着楚山孤鞠了个躬,“请跟我们走吧。”
楚山孤抱着狂刀,没有理他。
“楚楼主,虽然我还尊称您一声楼主,但是我希望您明白,您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
楚山孤迟钝地转了转眼珠,转头看向那个大汉:“什么意思?”
“您手上的人已经四散而逃,如今的结海楼,已经不再听您号令了。”
“呵,”楚山孤像是浑身都散了架,一向挺得笔直的脊梁一下子垂败下去,碎成了深秋的枯叶,“我终究是斗不过慕云生。”
他似乎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小心地抱起了狂刀:“烦请带路。”
“不敢,”那大汉笑道,“不过我不听慕楼主的,我是听林粟姑娘的吩咐,虽然我还没有收到林粟姑娘的消息,但我还是斗胆请问您一句,慕楼主的解药请您交出来。”
林粟?她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
楚山孤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似乎一直小看了林粟。
“我也没有解药,”楚山孤看了一眼怀里的狂刀,残忍地说道,“让她等着看慕云生的尸体吧。”
说罢,他便觉得额间一凉,他抬头一看,明明是将要开春的日子,却又下起雪来了。
狂刀的眼睫上也落了几片雪花,他温柔地拂去了,接着,他便越过大汉,大踏步向前走去。
御风将这一切从头到尾完整地同林粟转述完之后,林粟腿一软,踉跄了一下,几乎要站不住。
“林粟,你现在可不能倒,”御风赶紧扶住她,“我知道我这话说得比较过分,但是结海楼现在上上下下,还等着你撑起来。”
楚山孤肯定是要关起来了,慕云生中毒昏迷,毒蝎在给他解毒,可也不知道到底能解成什么样。
别人可能不清楚,林粟却是知道的,慕云生早年就因为药童的事情毒发过,好在毒蝎替他解了,可谁知体内会不会有余毒,谁知新的毒药会不会和当年的药相冲,引发更猛烈的毒呢?
可她现在不能慌。
林粟稳了稳心神,放开了御风的胳膊,想了想问道:“你们抓住的楚山孤同党里,有没有一群穿着黑氅的黑影人?”
御风和蛇骨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去找,”林粟不容置疑地下达了命令,“就算把结海楼翻过来,也要把那些人给我找出来,那群人才是贪狼余党最核心的一群人,楚山孤是他们控制的傀儡罢了,若是不把他们找到,我只怕会夜长梦多。”
蛇骨点了点头,看了御风一眼,先往外去了。
“接下来怎么办?去看看慕楼主吗?”御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抬头对着御风笑了笑:“先带我去把伤口包扎一下吧,我要站不住了。”
林粟之前一直穿着结海楼统一派发的黑色劲装,袖口是紧紧扎起来的,便包不住手腕这厚厚的纱布。她在柜子里好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了原先慕云生送给她的一件白色缠枝莲纹的袄,白色有些晦气,她又在外头套了一件红色的披风,这才急急地朝着慕云生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