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粟拿过楚山孤的扇子,学着慕云生的样子比划了几下,扇中暗藏的机关银光锃锃,随着林粟的动作泛着寒光。
楚山孤心里一跳,连忙将扇子抢下来笑道:“大小姐,我可求你了,别乱玩我这扇子,要是一不小心发个暗器出来,咱俩都得玩儿完。”
林粟还没模仿过瘾,撇撇嘴放下手:“你知道这玩意儿危险,你还学着慕云生做?”
“一口一个慕云生的,那是慕楼主,结海楼四处有耳目,你就不怕被他听了去?再说了,都说了慕楼主是我偶像,我有功夫在身,我怵什么?”
“你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还把他当偶像?”
“你这话说得,都来结海楼了,谁身上没背一两件人命官司呢?结海楼表面看上去只是杀手与买家的交易处,可你又焉知这不是亡命徒的避难所呢?”
楚山孤轻飘飘地抛出这句话,林粟却不由得心里一凉。
“所以……你也有?”
她不着痕迹地退了半个步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自然,我爹在外纳了一房小妾,逼得我娘自尽,我看见我娘尸体时怒上心头,提刀去了我爹在外的别院,正巧抓到那对奸夫淫/妇,手起刀落,两人脑袋都掉了。”
“也是可笑,那货色被我拿刀指着的时候,居然还把那女人推出来,说是她蓄意谋害他呢。”
林粟和楚山孤走在结海楼的走廊里,无窗的走廊暗幽幽的,唯有蜡烛点燃一点点足以忽略不计的光。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穿堂风,顺着林粟脊骨往上爬,一寸一寸爬到她的天灵盖,瞬时一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所以啊,你也不要与我太亲近,你太容易相信人了,这个楼里,哪有人是可信的呢?”
楚山孤的眼里亦燃着幽幽烛火,冷不丁地朝着林粟看过来:
“也许那天,我就趁你不注意,也杀了你呢?”
楚山孤手上的折扇打开,林粟这才看清,他的折扇虽与慕云生相似,都画着一幅岁寒三友,只是他扇面上的颜色要暗沉许多,衬得扇骨愈发锋利了。
林粟表面上强装镇定,实际上自他说话开始就忍不住一步一步往后退,此时略向后一背手,就摸到了结海楼结实的木墙。
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就这木头的厚实程度,楚山孤真要杀她,她也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儿,喊多大声都没人应的。
谁知下一秒,楚山孤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恢复了那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可真好骗,我刚说的你真信了?”
林粟一愣:“你编的?”
“当然是编的!”楚山孤哈哈几声大笑,心情一派明朗:“我爹养了外室是不假,我早劝我娘与他和离了,前段时间我娘因病去世,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这才来追随慕楼主的脚步,这都能信,你可真逗。”
楚山孤笑得扶墙,林粟恨恨地踢了踢他衣服的下摆:“胡说八道!”
“我倒是希望我能像慕楼主那样做个冷情冷性的杀手呢!”楚山孤抹着眼泪说道:“杀人不眨眼,不为任何情动心,天地无所挂念,多有个性啊!”
林粟被他吓得够呛,如今懒得理他,自己闷头走着,耳边听着楚山孤笑着道歉“哎你别走那么快我带你去领衣服”,心里却又想起面试时候,耳边传来那声轻微的瓷碗磕碰声。
奇怪,要是慕云生真是那样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那他那一瞬的颤抖,是在害怕什么呢?
第6章 装病
“你说林粟她生病了?”
“是啊,好像染了风寒,头烫得吓人,昨晚烧得一直在说胡话。”楚山孤一脸焦急,目光频频看向林粟的房间。
“要我说,她就是一个小姑娘,面试那天就已经吓得够呛了,楼主让她去抓贪狼,着实有些难为她,就让她在楼里休息吧,若是真缺人,我顶她。”
楚山孤拍了拍自己胸脯,一副十分可靠的样子。
卫风一听皱起了眉,林粟他是知道的,能力不错,就是人太不经吓,面试那天楼主杀了个叫什么夫人的,就把她吓得腿软了,回去高烧说梦话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思至此,他赞同地冲楚山孤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见慕云生挑起车帘:“林粟生病了?”
“回楼主的话,正是,她如今正在房内休息。”
“可有请鬼医看过?”
“回楼主,不曾。鬼医行踪诡秘,我与林粟刚来,不敢打扰他老人家。”楚山孤低头一一答道。
“是不敢打扰,还是不敢见鬼医啊?”慕云生挑了挑眉,看向楚山孤。
“……楼主说笑,自然是我等小辈,不敢打扰。”楚山孤把头又低了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