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歪头,“想。”
花满楼也笑了,满脸柔情,“那我为你寻来。”
骆驼踢踢踏踏在荒漠里走了三天,似乎已经接近了荒漠客栈,似乎又离得很远。
沙漠的荒凉在有情人眼里,变成了壮观和辽阔,日出是美的,夕阳也是美的。
中午炎热炙烤一般的气候是有趣的,夜晚冻得人瑟瑟发抖也有与众不同的意味。
花满楼燃起一堆火,自己坐在风口的位置,遮挡那无时无刻不入侵的寒风,即便知道苏叶已然寒暑不侵,他依然想要照顾她。
而苏叶呢,不愿意坐在他对面,也不愿意坐在他旁边,挤一挤,挤入他的怀里,还要他拥着自己。
似乎沙漠本就是粗狂的,是狂放的,少了中原的规矩束缚,花满楼也没了男女大妨的顾忌,竟真的把她抱进了怀里,搂着她,两人一起看星星。
极目望去,漫天的星辰笼罩了整个大地,它们似近似远,却永远那么明亮,闪耀着灼灼光辉。
“《淮南子·天文训》将二十八宿分成九野,分别是中央钧天的角宿、亢宿、氐宿,你看那边……”
花满楼博学多才,即便以前看不见,也把天文知识了解得清清楚楚。
视力恢复后,时常在晚上观看星空,把以往书上学过的知识对照起来。
他的记性极好,不需要书本,就能把这些内容娓娓道来,讲得生动有趣。
对于天文学,苏叶在上个世界就了解过,东西方是两套完全不同的体系,可在某个方面,又有天然的重合,看似巧合,却是追求真理路上的必然。
就比如北斗七星,在东西方都有着重要地位。
经过花满楼的讲解,她理解更为深刻,忍不住把西方的理论拿出来和他探讨。
花满楼顿了顿,面色无常的和苏叶讨论起来,仿佛她知道这些西方知识,也没什么奇怪的。
两人聊了一整晚,一点不觉得疲惫,反而兴致勃勃。
沙漠里的日出是不同的,和江南的,和北方高山上的完全不一样,更为辽阔和壮观。
之前花满楼看了很多次,却没有一次是和苏叶一起看的。
所以他觉得今天的日出最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记忆深刻。
看完日出后,他们吃过早饭,才重新上路。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景色,黄沙漫天,前后都仿佛是无穷无尽永远也走不完的荒漠,和前天,大前天都一样。
然两人却兴致勃勃,悠悠闲闲,不见焦躁,也不急着摆脱这恶劣的环境。
这大概就是有情饮水饱吧。
然而距离他们不远,有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胡铁花倒在沙滩上,喘着粗气,此时的他又脏,又饿,又累,还浑身是伤,他已然分不清自己是疼的,还是因为太阳太过灼热,把皮肤烧伤了,只觉得置身在一个大火炉里。
琵琶公主就躺在他身边,模样比他还凄惨,一身华贵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成了布条一般,遮不住漫天的黄沙,也遮不住太阳暴晒她身上的伤口。
两人因为楚留香的离开,又迟迟不归,担心他会出事,一起出来找人。
然而人没找到,他们却被追杀,以至于现在凄凄惨惨戚戚。
可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他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丢失了一切物资,骆驼没了,水也没了。
在沙漠里,没有水就等于没有了命。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曝尸荒漠的下场,那可太糟糕了。
“我们不该走这条路的,”琵琶公主道,眼里却干涩得没有任何眼泪。
胡铁花有气无力,“那又怎么样,这是最近的路,要想追上老臭虫,我们别无选择,除非我本不是来寻他的。”
“我们当然是来寻他的,”琵琶公主恶狠狠道。
“不错,所以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胡铁花翻了个身,盯着琵琶公主。
琵琶公主一颤,缓缓闭上了眼,“知道。”
“那你乐意吗?”胡铁花又问。
人总是那么奇怪,明明就要死了,明明已经认命,却忍不住在最后疯狂一把。
胡铁花是这样,琵琶公主也是这样,不过她还是轻轻道,“我的身子已经给了他。”
胡铁花豁得睁大眼,嘴里苦涩,“那个混蛋!”
“他是个混蛋。”琵琶公主道。
“但你喜欢他。”胡铁花道。
琵琶公主也苦涩道,“他太耀眼,胜利和光荣总是属于他的,无论任何人,任何事,似乎永远都无法让他停留,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心事……”
“可你还是喜欢他,”胡铁花打断她的言不由衷,半响,他幽幽道,“他值得别人喜欢,输给任何人,我老胡都不服,唯独他,唯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