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价格呢?”船下的人连忙问。
“当然和现在一样!”管事笑眯眯,“大家现在且先回去,等粮食到了会请人通知的。”
听到他的保证,百姓们虽然遗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离开。
他们脸上全是期待,唯独那两粮商,恨得咬牙切齿。
空船缓缓驶离码头,他们想到越来越多的粮食进入姑苏,自家的粮食再也卖不掉了,不由一阵心慌,忙找到船只,去追那运粮船了。
船小灵活,很快就追上了,对船上的人禀明来意,没多久,之前那个管事出来的了,让人把两粮商带上去。
两人在下人小厮的伺候下,终于手脚慌乱上了船,虚虚擦了一下头上冷汗,终于赶上了。
管事热情地招待他们,“两位是姑苏本地人,找老朽可是有事?”
两人对视一眼,忙自报家门,“鄙人姓张,是姑苏粮商。”
“鄙人姓李,开了几间门粮油铺子。”
“原来是张老板和李老板,失敬失敬,来人快上茶,两位老板请坐,正好我这里有今年的雨前茶,请两位鉴赏。”管事热情洋溢,大力推销起自己茶叶的好来,竟是一句都不问来意。
张老板和李老板着急啊,船一直在动,他们总不能跟着去金陵吧?
再说排队等了一夜,他们又累又饿,实在没心情喝什么茶,此事一天没解决,他们就一天没有好心情。
张老板敷衍的灌了一杯茶,立刻开口,“不知管事是金陵哪家人?我和甄家二管事甄善交情不错,往年也会去金陵做生意的。”
“是啊是啊,金陵知府的王姨娘是我家二儿媳的亲姑姑,说来也是有交情的,”李老板连忙道。
两人一上来就说自家在金陵的关系,就是想要震慑住管事,好让他听话的把粮食卖给他们,不行也不能运来姑苏卖。
管事笑意盈盈,特别热情道,“原是如此,那想来我们还有些渊源呢,没想到今天得遇古人了,实在荣幸啊!”
见他这副样子,两人心里一喜,还以为他怕了。
谁知管事话锋一转,拱手朝金陵的方向行礼道,“老朽不才,舔为金陵粮商会的管事,本家姓甄,你们叫我甄管事就是。”甄管事和甄家没什么关系,原是姑苏耕读人家。
他这一支因为是旁支,家中少有出息之人,渐渐家财败光,入不敷出。
甄管事长到七八岁年纪,因生的机灵可爱,得了嫡支家主的喜欢,叫去和自家独子一起念书,也好有个伴儿。
可惜甄管事没有读书天赋,倒是家主儿子学问不错,考中了举人。
但他性情疏淡,不慕名利,日常爱与书画作伴。
甄管事不一样,他天性中进取心强,偏没什么读书天赋,刚成年家中又没了进项,于是独自出门闯荡,做了行商。
这些年,也算是打拼出了一点身家,机缘巧合在金陵站稳了脚跟。
陈景轩成立商会的事传出去后,他觉察机会来了,于是主动上门,自荐成为商会的总管事。
虽然他不是粮商,但完全可以代表陈景轩和粮商们周旋嘛!
陈景轩考察他的本事确实不错,做商人这些年,也没有斑斑劣迹,算是不错的人选,就应承了下来。
这次卖粮的事,就交由他全程出面统筹,哪家出多少粮食,占多大比例,未来能拿到多少利益,都由他和众多粮商协调完成。
可以说,有了他的统筹规划,事情进展非常顺利,粮食已全部筹备好,一点也没耽误事。
而他也充分领会了陈景轩想要做的事,别看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其心里想的是,怎么狠狠从两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也是姑苏人,得知姑苏这些粮商,竟敢肆意抬高粮价,搜刮姑苏百姓,就恨不得直接把人扔下船溺死。
好歹他也是自小读圣贤书,骨子里报国济民的思想还是存在的,见不得这种欺压老百姓的奸佞商人。
想到陈大人的计划,他笑容倒是真实了点,开始挖坑给两人跳。
张李二人满身的疲惫,丝毫没有觉察,闻言只道,“不知商会是?”
“是专门为粮商服务的,”甄管事解释了一下商会的宗旨,听得二人直皱眉。
“这也太……打击我们粮商的积极性了。”
“对啊,这制定的什么破规则,也太严苛了吧,我们本分经营,怎能如此限制我们!”
向农民购买粮食不能压价,卖出去还不能抬价,那他们赚什么?
这什么狗屁规矩,谁愿意遵守啊!
甄管事老神在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赚得确实比平时少点,不过商会的本事大,我们在本地赚不到更多,可以去别的地方赚嘛,比如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