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下,很轻微的笑,没有被背叛或者被舍弃时应该有的激烈情绪,也没有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恐慌。
她战得很远,和他们两人都拉开了距离,就像是在看着一场无言的戏。
“希瓦……不,希尔瓦娜斯。”她歪了歪头,平静地问:“我之前问过你很多次有没有事情瞒着我,你都说没有。事到如今,我想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她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缠绕,那是白兰无法介入的一种结界。
白兰无趣地撇了撇嘴——沢田千里和沢田纲吉也有这样一个结界,每次察觉到时,都会让他十分不快。
希尔瓦娜斯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再否认。
她的这个态度说明了一切。
好笑又讽刺。
千里想
她这辈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千里冷笑一声,狠狠地压制住从心底最深处升腾起的绝望和……无法欺骗自己的伤心,在希尔瓦娜斯的注视下,她缓缓地抽出了死神。
死神,希尔瓦娜斯为了她不惜去巫妖王的冰冠堡垒,为她寻来的武器。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显得那样的讽刺。
白兰挑眉,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希尔瓦娜斯面色不动,陈述般地指出事实:“千里,你无法与我抗衡。”
千里勾唇,在希尔瓦娜斯冷漠地像在注视陌生人的视线下,刀尖反转,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白兰笑容缓缓一滞。
错觉一般,希瓦的眉心极快地蹙了一下眉。
再度看去时,她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女王。
“何必做选择?”千里漠然:“心知肚明的结果罢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千里就懂得弱小是原罪这个道理,强者面前,何来公平?
适者生存,弱肉强食,世界基本法则。
所以,无论是她被别人杀,还是她杀了别人,她都贯彻着这套理论,也没有负罪感。
可是,眼前的两个人不一样。
他们一个是她曾经的未婚夫,为了救她的母亲命悬一线;他们各自捧着少得可怜的真心在寒风中取暖,小心翼翼地彼此靠近;
另一个是在她心中和沢田纲吉不相上下的存在,她们知道对方最痛苦的回忆,明白对方的执着和戾气,经历了对方所有的残忍与温柔。
她这辈子只对三个人主动付出了真心,其他人都是或多或少和他们有关,她才延伸了她的感情。
而这三人中的两位,如今都站在了她的对面,谈及她的生命时,和谈及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无二。
“白兰,这会是你的选择吧。”千里问。
白兰没有立刻回答——谢天谢地,千里讽刺地想,看来她这个前未婚妻在白兰心中还是有地位的。
许久,白兰才答:“千里酱,人家还以为你是想抗争一下呢,你不是那么容易赴死的人哦~”
“你逃避了我的问题。”千里没有搭理他的话,再次重复了她的问题:“白兰·杰索,这会是你的选择,对吗?”
白兰终于收齐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他的眸色加深,面上隐隐浮现出危险的神色才。
他眯起了眼,一言不发。
千里又笑了下,她再也没有给希尔瓦娜斯一个眼神。
她听过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千里努力地回想——是了,爱之深,责之切。
初次听到这句话时,她嗤之以鼻。
她深爱着沢田纲吉,沢田纲吉犯错和其他人犯错能一样么?她可以原谅别人的话,怎么会不能原谅沢田纲吉?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有些痛,只有切切实实经历过了,才能感同身受。
有些话,只有身临其境了,才会明白其中的含义。
也不对,什么责之切?应该说——是恨之切。
“我很清楚希尔瓦娜斯的强大,不会不自量力。”
她垂眸,不再看向两人。
事到如今,她最后悔的是没能等到沢田纲吉清醒过来。
她长叹一声:“阿纲和我说,在其他的世界里我都没有活过13岁;现在想,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那时候死了,她就不会碰到希尔瓦娜斯,不会连累沢田纲吉为她分担诅咒。
也不会遇到白兰。
更不会像现在这般的痛苦。
希尔瓦娜斯的背叛对千里意味着什么,没有人可以理解。
那是对她来说和沢田纲吉一样重要的存在,是一直给予她支撑的存在。有她在,千里就不会害怕。
她们彼此的悲苦和无法与人诉说的心情,都被彼此承担着,她们是精神上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