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蛋打着小哈欠,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发出“嗷呜”的叫声找一找存在感。
千里撸了撸他的毛,得到六道蛋撒娇般地蹭了蹭。
打开门,千里怔住了。
沢田纲吉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正靠着墙壁假寐。
真是奇特。
千里想。
在感情中,一直以来都是她以这样的姿态等待着沢田纲吉,等到她累了,不想再等了,这一场漫长的等待才宣告结束。
而现实中过,与之相反的,似乎总是沢田纲吉在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等着她出现,等着她看到他的存在。
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在互相等待?
千里将又开始乱飞的思绪收回,挑眉问道:“大早上站我门口想偷袭我吗?”
沢田纲吉睁开了眼,恬静的睡颜被严肃所取代。
千里神色不动,她知道沢田纲吉又要找她谈心了。
沢田纲吉能坚持那么久不来和她聊已经很不易了;自从她告知彭格列决定和白兰稳定发展后,他们之间因为彼此心知肚明的原因,都默契地和对方保持了距离。
原本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生分了不少。
“跟我来。”沢田纲吉说。
千里默不作声地跟上。
早上6点的彭格列只有一些值班的守卫,见到两人尊敬地鞠躬后,就安静地离开了。
两人一路无言,看方向,应该是牧场。
牧场所在的地方广阔,位于彭格列山顶。跟随者沢田纲吉,两人一起爬到了小山坡上。
还记得小时候,沢田纲吉连一百米都跑不了,跳高只会平地摔,到如今,走了快一个小时到了山顶,沢田纲吉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安然自若。
六道蛋跟在身后,时不时就要折腾一下地上的花花草草们,玩得不亦乐乎。
他已经一岁多了,体积足够背起一个人来奔跑,又因为他是六道骸送给千里的宠物,彭格列内部都宠着他,以至于这家伙狐假虎威,平时没少在城堡里惹是生非。
小山坡上,千里和沢田纲吉席地而坐。清晨的阳光不晒人,山顶的空气清新,千里心情不由自主地舒缓了许多。
她深呼吸,只觉得心中的郁气竟然疏散了不少。
或许并不是因为空气,而是因为身边的人。
千里神色放松了下来,懒洋洋地用手撑在身后,仰起头来,享受许久未曾享受的片刻安宁。
沢田纲吉一直在看着她,目光没有分给其他任何东西,包括一直在咬着他裤腿的六道蛋。
他柔和地问:“最近怎么了?”
千里闭着眼睛感受早上的风拂过面颊,脑海中相反地闪过几个家族血流成河的场面。
她的声音凝滞了一下:“……没什么。”
她只参与了几场她认为理由充分的灭族,可是她不敢告诉沢田纲吉。
哪怕理由再多,就像她之前嘲讽白兰不过是在扯道德的大旗一样,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伪善。
如今的沢田纲吉一点都不好糊弄,他一定会知道她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的私欲才去参与了这些事情,而不是为了“道德”。
这样的她,她不敢让泽田纲吉知道。
他一定会生气的。
沢田纲吉耗费了那么多的心力,就是为了让他们守住底线,她……
千里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抗拒参与白兰的那些行动。
她的初衷就是令人作呕的。
沢田纲吉温柔地凝视着她,和风细雨地说:“千里。”
“……”千里很怕他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平时再如何生气闹脾气都行,一旦沢田纲吉用了这种态度,基本上说明了他的认真。
千里结结巴巴地说:“……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要逼问了啊。”
“不是逼问。”沢田纲吉看她浑身绷紧,想摁住她的手给予她安慰。
千里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
沢田纲吉一愣,千里也愣住了。
尴尬地寂静。
当她决定接受白兰后,白兰就在顺竿子往上爬,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什么“男女大防”,哭诉她就算是同伴也要保持最基本的社交距离……
被他烦的不行的千里只好应承下来。
在之前千里才不会搭理他这个要求,白兰也不会自取其辱提这个。
但当两人从单纯相互利用的关系,心知肚明地变成了另一种关系后,有一些要求就理所当然了。
那是一种精神污染,也是一种精神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