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广他们还没有回营地,距离营地还有不少距离,天色也渐黑,于是便随地扎了营,起火,烤起了那只被射死的羊。
但在此之前,丰伢要先给江俞璟准备好口粮,现在江俞璟可以吃粗粮和肉了,但是主食还是牛奶。
丰伢先熟练地挤好羊奶,然后在士兵们热切的注视下,搭起了小巧的、专门为江俞璟热奶的小锅,放进去膻味的食料,煮热,放入刚挤好的牛奶,火势升温,小锅滚烫,牛奶沸腾,香气扑鼻。
士兵们闻着香气流口水,恨不得抢过来喝,但也清楚地知道那是不满两岁小孩的奶粮,哪里好意思抢,于是赖上了他们的将军,一群兔崽子,将军笑骂,也转头就问起了江周南,丰伢放在牛奶的食料是什么,羊是他们的了,羊奶当然随时可以挤,最主要的是了解清楚煮羊奶放的食料。
江周南告诉张汉广是去膻味的食料,叫来了江缪木,江缪木就将所需材料告诉了他,写出了方子,张汉广道谢接过方子放入怀里,为今后煮羊奶用。
江俞璟醒了,正借着火光看书,赶路无聊,看书认认字,也当消遣消遣。小赤乌还在吃着草,墨云在旁边陪着,顺便查看着羊群,小墨檀很温顺地坐在草地上假寐,江俞璟小小的一团倚在墨檀后背,低头看书,温暖的火光照耀,温馨极了。
即使这样,丰伢拿着已经晾到合适温度牛奶的木质奶瓶走来,将奶瓶递给江俞璟,江俞璟用树叶当书签,放在刚看到的那页书中夹好,并将书放回包裹里,接过丰伢递过来的奶瓶,面色如常地喝了起来,只是一声又一声地吞咽声在寂静地夜里特别清晰。
第58章 希望火光
习武之人的耳目都极为清晰,除去夜里一阵一阵霹雳吧啦的烧柴声、草地里的虫鸣声,江俞璟一吞一咽的喝奶声在众人耳朵里便极为清晰。
起初,江俞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火堆,思考刚才书里文字的含义,这个世界的文字很复杂,但是构成却很有意境,可以让人联想到当时的画面,有趣,然而嘈杂的说话声没有了,周围好像过分安静。江俞璟咬着奶瓶虚虚抬头往周围一扫,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他在干什么,他在喝奶。
一时间,江俞璟与一众热切的目光对视上,江俞璟愣住,淡漠的眼神蒙上雾,嘴里习惯性吸上一口奶。于是,江俞璟就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里,不自觉地,咽下含在嘴里的牛奶,一大口,吞咽声巨大,惊醒了愣神的江俞璟。
蹭的一下,江俞璟的耳朵、脸迅速烧红,江俞璟崩溃了,径直往丰伢怀里躲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从士兵处传来,没有丝毫嘲笑之意,有的只是被可爱到地逗笑,江俞璟的脸更红了,红得发烫。
笑声太大,江俞璟受不了,不断往丰伢怀里钻,似乎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令江俞璟无措的是,就连丰伢也跟着众人笑出了声,胸腔发颤,声音低沉,磁性好听,然而江俞璟只有绝望。
也不怪士兵们愿意放弃聊天看着江俞璟喝奶,小家伙小小的一团窝在火堆前,穿得精致,长得又漂亮可爱,如同一个糯米团子般想让人抱在怀里蹂躏。还没有变硬的短毛头发不用摸都知道是软的,精巧的小丹凤眼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火堆,眼里全是暖和火光的倒影,柔和透亮。小家伙喝着牛奶,一口一口地吞咽着,不急不缓,温和有序的节奏,带着舒缓人心的治愈,是当下浮躁不安中最温软的乐音。
这不禁会让这些士兵们想到:当战乱平息,生活安定时,今后他们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会这样可爱地喝着奶,然后突然害羞地躲在自己怀里的那一抹幸福的柔软。或许,自己温柔体贴的妻子在给自己修补着砍柴划破烂的衣衫。那时,父母在院子里纳凉,摇着蒲扇,赏着圆满的皎月,听到他们的动静大喊着,让他打水给他们喝,就是懒得走那几步路。
战场太残酷,孩童是希望,士兵们在用自己的生命筑成坚不可摧的城墙守卫自己的家园,保卫属于自己希望的传承,这是他们的坚守的源泉。
噼里啪啦的柴火在燃烧,温暖的火焰在寒春的夜里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亮。暖黄的火光下,不到两岁小孩安静地喝着牛奶的场景撬开了士兵们坚硬如铁的身躯,直击心房,可爱、治愈,柔软、幸福,乖巧、安定,他们想家了。
士兵们笑着笑着就沉默了,胡人因粮食短缺,大举入侵中原,烧杀抢掠。这些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杀了他们的孩子和父母,抢了他们的女人和粮食,毁了他们和谐安定的家园和生活,让他们有家不能回,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发誓,他们一定会将这些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畜生赶出我中原境地,杀到他乡腹地,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还我中原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