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景，他好像一名正在接受惩诫仪式的天使，身上的天使之翼正在被一根根残忍地拔除。
说实在的，秋仁由于五官端正立体，脸也很小，头发被剃掉后也很好看。
但是剃发对每一个人来，无论是容貌还是心理上的改变都是巨大的。
如果秋仁醒来看到自己的样子，说不定会哭出来。
护士帮秋仁剃完头发后，很快打扫干净离开了。
秋仁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后脑勺：“呵呵……一定很丑吧？”
“哪有，你的五官那么好看，一点也不丑。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了，别担心。”
听到厉允宸的声音略带一些颤抖，秋仁勉强扯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微笑。
“仁仁，多笑笑吧。你笑起来最好看。”
秋仁听到厉允宸的鼓励，尝试扬起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是这样吗？”
“嗯，很好看。”厉允宸刮了刮秋仁的鼻梁，宠溺地摸着。
“到时候，我要买很多很多不同颜色的假发！”秋仁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神情十分得意。
“是吗？你这是要做童话里的公主么？”
“我才不要做公主，我是王子！”
“好，那我就做秋仁王子的骑士。”
秋仁被厉允宸可爱的回复哄笑了。
他瞬间觉得，就算现在暂时没有了头发，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叩叩——”
两人的对话很快被主治医生的到访打断了。
他用流畅的英语，给两人讲解了手术的风险和注意的事项：
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月的头痛……嗯……这个可以接受。
记忆出现问题……这个，完全不可以接受！一定要记得和厉允宸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认知问题……这个是什么？难道说以后会把小夏认成猫咪吗？
感觉和运动功能障碍……反正不喜欢运动，希望别影响到画画就好！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手术中发生并发症，例如大出血，最终很有可能导致意识丧失和死亡。
当然，死亡的可能性是比较低的，但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秋仁紧紧握着厉允宸的手，两人的手心都微微发了些汗。
秋仁的手本身应该是微凉的，在听完医生的话后，都有些发热了。
“你真的决定了要做这个手术了吗？”厉允宸望向秋仁，有些担忧。
“嗯。”
秋仁坚定地点头。
他想继续画画，他想继续看到厉允宸。
所以……一定要做这个手术。
只能赌一把！
在签署了手术相关文件后，秋仁被带到了独立的私人病房。
他扶着冰冷的床沿，若有所思。
“怎么了，宝贝？放心，刚刚医生说的事情只是小概率的，现在科技发达，做个手术而已，肯定没事的。”
“允宸，万一我的手术失败了，我把你忘记了怎么办？”
“那……至少我还会记得你，只要你能恢复视力，我们能再慢慢一起创造美好的回忆。”
厉允宸将秋仁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少年的背。
秋仁蹭了蹭厉允宸柔软的毛衣，“不如，我现在拍一个视频，如果我真的失忆了，你就播这个视频给我看吧。”
“好。”厉允宸拿出手机，开了摄影模式，“你说吧，我已经把手机调好了。”
“好，待会我提到你的时候，你记得把镜头转给自己。”
“还有我的部分啊？好啊，开始吧。”
秋仁对着未知的前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哈喽，未来的沈秋仁同学，正如你所见，我准备要做手术啦！我因为被人利用，所以被人敲晕了头影响了视力，所以现在要做开颅手术啦！很可怕吧？但是！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你已经成功做完手术了，恭喜你！但，很遗憾，你忘记了你最爱的人！！噔噔噔！现在镜头前的这位帅哥，他就是你的男朋友，厉允宸。一定要回想起他哦！”
秋仁手舞足蹈地自我介绍了一轮，十足一个活泼的小太阳。
厉允宸凑到秋仁的身旁，举着手机亲了一口那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少年。
“一定，一定要想起我。因为我是天下间最爱沈秋仁的人。”
厉允宸将亲吻秋仁的画面拍了下来。
他看着屏幕里这甜蜜而苦涩的氛围，厉允宸只觉得鼻子没由来得发酸。
***
很快，日子到了秋仁做手术的那天。
秋仁被厉允宸、厉父厉母和其他从小就照看他的仆人们一起送进了手术室。
他渐渐松开厉允宸握着自己的手，直到手上再也感觉不到男人的体温。
秋仁看不见厉允宸是否还在凝望着自己，但是他仍然深情地往厉允宸声音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