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炸毛生气的猫猫呢。”纳西妲笑着说。
一旁许久不说话的旅行者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
“啧。”流浪者学着人喘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接下来,我会回沉玉谷并不打算离开。”
流浪者看向金发的旅者,“假如你在稻妻看到雷电五传的后人,大可以告诉他们,我就是令雷电五传陨落的凶手…哪怕这件事已经从世界树抹除,他们也应该得到真相。”
“只要他们愿意,大可以用刀子捅进我的胸膛。”他不会逃避过往留下的罪孽。
旅行者点头。
“还有一件事。”流浪者低头看向小小的神明,“小吉祥草王…虽然是你们自作多情,但你与旅行者确实帮了我…呵…”
“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作为你们在黑暗中的助力……”流浪者顿了一下,“不过我希望我们最好不要经常见面。”
少来沉玉谷打扰他们。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好了,就聊到这里吧。”流浪者转身离开,走得十分干脆,“再会了,贤明的神……哦,还有你们。”
“…时闻跟他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小派蒙从旅行者的身后飞出来,有些担心,“我果然不怎么喜欢他。”
“可是时闻喜欢他呀,这就够了。”小小的神明叉着腰,微微笑着。
这份喜欢毫无理由、毫无保留,
如燃烧的烈火,热烈而真诚,
如无垠的大海,平静却汹涌。
一生一次心意动,此情绵绵无绝期。
这就足够了。
……
流浪者最先来到的是翘英庄附近的那幢竹屋,那是他们回忆最多的地方。
时闻不在。
流浪者走进书房,看到门后的景象,顿觉步伐沉重,只敢站在门外。
满屋的画像,张张皆是他。
他几乎可以看到,他的少年是怎样伏在书案前,一笔笔落下墨迹,绘就他的模样。
风吹,纸张作响,有些落寞,有些难过。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的少年望着画傻笑。
[现在就像梦一样呐。]
流浪者低头,拉下斗笠,不敢再看。他轻轻合上门,离开竹屋。
少年不在竹屋,那便是在药泽观。
流浪者看着延伸向山顶的石阶,怀着虔诚的心情一步一步走上去。
一步一祈求,一步一难舍。
拜过大殿内的尊像,流浪者穿过蜿蜒的长廊,来到后庭院。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老榕树的顶端。
本该随风轻晃的花牌不见踪影。
“嗯……”流浪者扶住斗笠,稳了稳波动起伏的心情。
如今只道当时错,不知作何可回头。
流浪者最后站定在一扇门前,驻足良久,才曲起手指,轻轻叩响门扉。
屋内传来细微的走动声。
“伐难姐……”门被打开,黑发的少年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呆呆看着熟悉的面容。
流浪者先是下意识拉下斗笠遮挡目光,然后叹出一口气,对上时闻的眼。
“是我。”
“……你是流浪者,还是散兵?”时闻声音轻的像风,“你是修验的流浪者…还是我的阿散?”
“时闻,好好看一看我,我是你的爱人。”流浪者无比郑重,“我回来了。”
风吹得树上的花牌摇摇晃晃,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细响。
两位少年相对而立,不发一言。
时间好像很短,又被拉得很长。
时闻掩饰什么般笑了笑,眼神垂下,对自己轻声说:“…大概是又做梦了。”
说着,便要重新合上房门。
他的心若想回到最初的平静,首先得一步步踏过自己碎成玻璃渣的回忆。
流浪者一手抵住木门,不许它合上;一手拽住时闻的胳膊,将其拉出房间,拽入灿烂的阳光中。
这一次,他坚定的、不容拒绝的再次走到踟蹰不前的少年面前。
不用你来重新走过回忆,有他自行回到你的身旁。
在暖阳的祝福中,他吻上少年的唇,一瞬万年。
时闻微微瞪大双眼,眼角一滴清泪不自觉滑落。
你怎么才回来……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流浪者放开时闻。
黑发的少年微微喘着气,然后,一拳狠狠捶向流浪者的肩膀。
“…我讨厌你。”
“嗯。”
“…太过分了。”
“嗯。”
“我没开玩笑。”
“嗯。”
“……”
“我回来了,不走了。”
“……”
“……我手疼。”
流浪者一笑,朝少年递出手。
时闻重新抱住流浪者,头埋在他的颈间。
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卸下所有伪装,哭得像个孩子。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