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我了?”
“嗯。”
“我怎么了?”
岑时阳目光闪烁,喉咙艰难地滚了滚,安杞低下头,两只手包住岑时阳紧握着他的那只手,又轻又重地抚摸:“……吓死我了。”
原来在发觉到背景板异常后,安杞就急速冲到了舞台旁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他离岑时阳挺远,前面还挡着不少人,可他就是顶着这些不可能闪现到了岑时阳腿边,一把将他拉了下来。
当时的他无法多想,只能下意识让岑时阳远离危险,可重物砸下来的方向不可控,他们虽然躲到了舞台下,还是有一部分朝他们的位置倒过来,安杞永远忘不了灯架遮天蔽日砸过来的时候,岑时阳稳稳将他罩在身下,一丝缝隙都不留,也忘不了从岑时阳肩膀触碰到的血,仿佛有毒,足以腐蚀掉他的皮肤和白骨。
他成了废物,除了叫着岑时阳的名字哭,就是哭,救援队找到他俩的时候,安杞傻到抱着岑时阳不肯撒手,还是Ada不停提醒他岑时阳需要被抢救,他才迟钝醒悟,慌里慌张跟到医院去,在手术室外坐到摇摇欲坠,如果不是Ada强迫他去包扎,他连自己身上有伤都意识不到。
“你左侧肩膀缝了几针,好在没伤到骨头,医生说要休息几天。”安杞垂眼讲述事情经过,和岑时阳梦到的完全不符,岑时阳有一瞬间恍惚,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他消化了很久还没完全从那种恐惧中走出来,他试着动了动肩膀,剧痛扰乱了他的思绪,他在疼,此刻是真的,安杞是真的。
“璇姐他们帮着去办手续和买东西了,一会儿就能回来,你现在还不能喝水,渴的话只好忍一忍。”躺着的人始终没有动静,安杞不禁看向他,目光相接的一瞬,眼眶噙着的泪珠还是挂不住,砸在床单上轻轻一声,岑时阳的眼眶也红着,瞳仁漆黑深邃,好像有很多复杂的东西堵在里面,理不清头绪。
“我梦见你受了很重的伤,还吐血了,我很害怕。”岑时阳宽厚的身躯此刻扁得像一张纸,他的话仿佛一点一点在掏空他的心,“你问我考虑好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你就、就……在我面前,我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之前我还想要考虑多久才不算敷衍你,才能让你感觉到我不是随便的人,尤其是对待你,对待这份感情……”
“安杞哥,老大怎么样了?”
门冷不丁被打开,连着进来一大堆人,吓得安杞飞速抽出手,猛地站起身,凳子叮咣一声倒在地上。
“醒、醒了。”安杞指了指床上,众人见岑时阳醒了瞬间围上去,安杞被挤到一边,贴着墙根尽量减少存在感。
今时山人的成员和Ada派来的工作人员给岑时阳里里外外问了个遍,闻讯赶来的医生也加入采访大军,岑时阳一边嘴上附和一边不停找寻安杞的位置,无奈大家伙儿都散了,他还是没见到人。
“扶我起来。”
瘦猴正在把生活用品往床头柜子里摆,赶忙道:“老大你干嘛?大夫让你好好休息——”
“我上厕所。”
“哦。”瘦猴奉命陪护岑时阳,当然寸步不离,岑时阳说我又不是手残脚残,自己能上,还问安杞住在哪个病房,瘦猴说了一个数字,就被岑时阳打发去食堂买稀饭了。
浆红的日头彻底落下,安杞看了眼表,岑时阳那头不知散了没有,他想去看看,又怕舍不得走。
他想起岑时阳之前没说完的话,被打断得太过突兀,以至于他都忘了岑时阳说到了哪里,只记得他讲自己的梦,自己在梦里问他考虑好了没有。
都追到人家梦里去了啊。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但若是会给岑时阳造成困扰,他还是宁可不要,此次事件后,他只希望岑时阳无病无灾活在这世上,情情爱爱的都是小事。
有人敲门,他转过头去,看见缠着纱布的岑时阳独自站在外面,刚刚那点矜持便荡然无存,冲过去把人扶进了屋。
他心疼得碎碎念,埋怨岑时阳下地乱跑,明明可以叫他过去,大老爷们扎个滞留针就像挠痒痒,在他看来犹如万箭穿心,捧着都不敢用劲儿,他一脸严肃要把人弄上床,岑时阳却拉住他,将他拽到自己跟前。
“我考虑好了。”他开门见山,弄得安杞一愣。
“我说我考虑好了,和你在一起,我愿意。”
安杞还是怔着,好像在确认岑时阳是否在开玩笑。
“我接上之前没说完的话,之前我还想要考虑多久才不算敷衍你,经过这事儿我觉得一秒钟都不需要了,生命不由我们掌控,想做的想要的,顺着感觉走就不会选错,所以,”岑时阳目光沉沉,“我喜欢你,安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