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祝璇再说,岑时阳就把她往外面推,正巧这时安杞下了楼,岑时阳抄起车钥匙,拉着安杞就跑出了门。
安杞和祝璇告别的话刚说出一半,就被门口的风铃冲散了。
第34章 滚
“怎么走这么急?”安杞回头望了眼工作室。
岑时阳兜上卫衣的帽子,蹦下两级台阶:“璇姐问我咱俩怎么变这么熟的。”
安杞微愣:“她知道我?”
“我的事儿不瞒她,也跟她提过你。”
“那她知道……?”
“不知道。”岑时阳清楚安杞要问什么,答得很快,“要不她怎么问呢,我没说。”
所以跑出来了。
两人一路沉默到上了车,岑时阳才再次开口:“其实璇姐是怕我拉来的投资不靠谱,她以前吃过不少这方面的亏。”
说起祝璇的经历,可谓是一波三折,这姑娘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在经历了大大小小八家企业跑路之后,她绝望地投简历给了岑时阳。
说是绝望,其实就是没抱希望,当时岑时阳的工作室刚刚成立,地点就在他自己租的房子里,祝璇来面试时心都凉了,人之将死,祝璇就盘起腿把这些年的苦水都倒给了岑时阳,也挑明了她觉得岑时阳迟早也会跑,结果岑时阳却没否认。
“我当时不敢承诺自己能做多大,毕竟没什么经验,我把我的想法和面临的问题实实在在跟璇姐讲了,她可能觉得我和那些爱吹牛画饼的老板不一样,就决定留下来先试试。”
岑时阳给祝璇的第一剂定心丸是从不拖欠工资,无论当月效益怎样,借也要按时给员工发钱;第二是给祝璇绝对的话语权,岑时阳不搞一言堂,凡事都和祝璇商量着来,尤其在见识到祝璇对于面料选择和运用的过人之处后,更是将选料和采购的活都交给了她,让祝璇受宠若惊。
后来岑时阳遇到债务危机,不得已委身于人,他也没和祝璇提一个“难”字,每月工资依旧准时到账,祝璇很久之后才知道岑时阳背着她悄悄把自己卖了。
岑时阳说:“我要是弄不到钱,还真怕璇姐不跟我干了,她还总怕我跑,是我怕她跑才对。所以当她听说我搞来了投资还清了债,第一念头就是这钱靠不靠谱,会不会有猫腻,她最在意的就是今时山人的稳定,任何一点动摇都不行。”
原来一个工作室的诞生需要人付出如此多的心血,究竟是什么能让心如死灰的祝璇再次燃起希望,安杞看向岑时阳,这个人身上有他没有的很多东西,比如执着,比如勇气,琉璃一般闪耀,而他的行囊却只装着丧和无聊。
秋叶随风铺洒在道路两旁,坚韧清脆,安杞悲哀地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些落叶有价值,至少它们零落可以成泥,而他能做些什么呢?
“你做决定之前会考虑后果吗?”他望着窗外问。
岑时阳看他一眼:“我吗?当然会啊,但考虑过后还是会坚持一开始的决定。”
“比如呢?”
“比如我想打贺台铮,打他之前会想我可能要再招一位制版师了。”他在句尾留白,说完自己笑起来,安杞也跟着笑了。
“还有你从Ada那辞职。”安杞补充道。
“嗯。”岑时阳说,“其实我也动摇过,衣食无忧的日子说实话真挺爽的,但没办法啊,不能那么过一辈子,与其她甩我,不如我甩她。”
他看向安杞:“你呢,没想过离开吗?”
“离开了我去哪?”安杞下意识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吓一跳。
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废成这样了。
“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你想去哪,或者来我这。”岑时阳盯前路的时间俨然变短,恨不得长久注视着安杞说话,“不迈出第一步你就永远觉得无路可走,你才大我几岁啊,大好人生没那么多生无可恋,燥起来OK?”
无动于衷是安杞的常态,岑时阳觉得自己像一块打火石,不停往安杞身上蹭,企图磨出一点火花:“如果你想过离开,就不要压制这种念头,想做什么就去做,随心所欲的感觉很爽的,你不觉得吗?”
安杞被他说得有些蠢蠢欲动,但却不知道具体哪里在动,他试图去想自己有没有随心所欲的时候,结果追溯到了童年时期,久远得快要褪色。在遇到Ada之后连床事都是私人订制,他连一次畅快的飞机都很久没有打过了。
到了目的地,岑时阳熄掉火,和安杞一起下了车,Ada的公寓他来过无数次,每次都是迫不及待就上楼,还是头一回这样不紧不慢,安杞迈进了单元,按下电梯的上行键,岑时阳跟在他身后,几次想说些什么都没开口,直到他们停在Ada房门前,安杞毫不犹豫就要按铃,岑时阳才拦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