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迟发现自己是个被缚住手脚的境地,被强跪在地上,除了身再动弹不得。
政晖小心地瞅他一眼,抿了抿嘴,心中到底胆怯。
还从未见他二叔能有这失势的一天,按理说他也不必太过于胆怯了,可见他即便跪在地上,也如此边尘不惊,气势依旧稳重,好像此时性命垂危的不是自己。
政迟看清了四周环境,才正眼瞧他,质问道,“你不在日本待着,跑回来干什么。”
长辈第一次跪着同自己说话,威严犹在,政晖一抖,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一开口先认了错。“对不起……”
他确实是偷跑回来的。
政驭叛了家里之后,他身份微妙,虽然这年头谁也不会为难一个孤身一人的孩子,但这家人本性都凉淡,基本上自己顾自己,政国元见状,将他遣去驻在日本那边的旁系。
那边管教很严,学业压力也大、
政晖向来敬重自己二叔,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吃不了苦,一着急,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不、不是的,我回来是因为爸爸。”
见他这样,政迟大概也想到是怎么一回事,无奈道,“政晖。”
听见长辈连名带姓地叫总是慌的,政晖一愣,不由得有些委屈,眼眶红了起来,懊恼道。“我哪知道父亲他这么难杀!”带着哭腔又,“都那样了还没死成,我真的好生气!一秒钟都无法忍受了……他总是发脾气,把气撒在我身上,还用我来威胁……”
“所以你找到白燮临,如今骑虎难下,反造人挟持。”
政晖一顿,哭红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又撇嘴道,“二叔,你现在不也是……”
白燮临唤他,“政晖,过来。”
听见这把腻人的嗓音,政迟抬了头。
那是张赌桌,笑盈盈坐着一个人,身后是越遥——他看上去很糟糕,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不悲不喜地看了过来。像是一条被拉去斗犬存活到最后的狗,遍体鳞伤,依旧本分地站在主人的身后。
这屋里高高矮矮桌子游戏机不少,有障碍物挡着,再加上他跪在地面,政迟不知道屋里还有多少人。
“二叔……”政晖有些难堪。
白燮临耐心道,“过来。”
虽如此,他还是见政迟点了头,他才慢腾腾地过去。
政迟语气平静地问,“政月呢。”
白燮临无奈的说,“还是你有本事,我前脚到,后脚政老先生就派人过来了。”
政迟说,“你要她也无用。”
白燮临否认,“野心哪有知足一说。我总是想要更多。”又不免感兴趣道,“所以,你是拿母盘,和政老先生做得交易。”
政迟一言不发,即是默认。
政月很聪明,已经嗅出不对,可惜白燮临来势汹汹,事出突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母盘是他自私取出来的。
刻意叫政月误以为是殷姚所为,在她发难的同时,他有充足的动机无理维护殷姚。
政月自然没将殷姚放在眼里。
她知道只有解决了自己,才能放心动手去除患,到底是轻视,殷姚一个病恹恹的,翻不起什么‘风浪’,专注攻防,反给了殷姚脱身的机会。
走得还真是干脆,政迟笑了笑。
白燮临手上也确实有母盘,不然他不会来接殷姚走。
政迟将其一份给了他,一份托付给付矜垣。
顺利的话,这会儿已经送到老爷子手里了。
政药有了这东西,相当于拿捏的白燮临的命脉,算是基本掌控了制衡权,以后进口器械,数量多少价格几何,便是由自己说了算。
这是份大礼,也是他最后的孝顺。正如此,政国元才会点头同意政迟去送死,再派人收拾政月的烂摊子。
这是稳赚不赔的交易,用一育不成材的瑕疵品去换,说得通,也过得去。
政成凌没有表态,大概是家里无人有异议。
政迟低下头,也好。
若他是父亲,也觉得不亏。
放走了殷姚,自然是希望他能活下去。
离自己越远越好。
“你不必做多余功夫,这么多年纠葛,我知道你不会给我个痛快,”政迟漠然道,“随你做什么,我痛快受着。但既然拿了你的那一半,就兑现诺言。”
虽知此人毫无信誉,但白燮临忌讳着母盘另一半,怎样,也不会将事情做绝。
“兑现诺言嘛,我对自身信誉一直没什么追求。但你猜……”白燮临温和一笑,“你猜,政老先生对自身信誉,又有没有追求?”
政迟一顿,抬起头,眼中幽深一片。
“好!”白燮临畅快地大笑,“眼神不错,真让人痛快,事情到底还是有意思起来了……你呢,是不是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