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淮不置可否。
舒月继续反省:“如果下午的时候我没有动手动脚,你就能多睡一会儿了,都怪我心术不正抵御不了美色,害你没能休息好。”
“……”
他无奈扶额,“我在你家楼下。”
“现在?”
舒月一溜烟拉开窗帘,可惜路灯暗得很,什么也看不清。她停顿两秒,鬼使神差地说,“来都来了,要不要参观一下?”
半分钟后,她听见男人短促地答了声“好”。
*
舒月租的一居室,但与另一户共用玄关,虽说两间房隔音尚可,奈何她做贼心虚,特意叮嘱江聿淮别敲门。
等他站定,纤细的手一把将人拉入房中。
刚洗完澡的她穿着一件薄纱长裙,布料倒是多,却因是睡衣质地,分外清透。如此贴在身上,朦朦胧胧的,令狭窄的房间充斥着旖旎。
江聿淮低垂着头,脊背紧绷,有意不去看她。
舒月并未察觉,弯身取出一双闲置凉拖,递过去,笑吟吟地说:“以前都是我穿你的,今天你将就将就穿穿我的吧。”
“……”
他从未预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36码的女鞋,还是粉色。但舒月的房间拥挤却不混乱,处处都塞了她喜欢的物件,显得十分温馨。
为了不打破小空间的和谐,江聿淮挤进软塌塌的粉鞋。
然而,除了一张床和一把卡通图案的电脑椅,再无多的位置。尤其江聿淮身材高大,如此站在中间,霎时“充满”了。
舒月“嘶”了声:“你坐床上吧,我这里第一次来人,没想过准备椅子这些。”
这句话极大地取悦了江聿淮,他周身的低气压散去不少,挽了挽袖子,姿态松弛地坐在床角。
西装裤下笔直的双腿有些无处安放,直直伸至了舒月跟前,小臂也因施力支撑身体而青筋鼓胀,再看眉心,透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冷淡。
可舒月却知道,他吻起来有多么滚烫。
她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唇,被水蒸气熏得粉扑扑的脸,一时更加红润。
两人一站一坐,静静对视了会儿,彼此都有许多话想说,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还是江聿淮先打破沉默。
他极轻易地牵过舒月,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唇畔贴着唇畔,又不当真吻下去,就着这个姿势问道:“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舒月被唇上的酥麻扰乱了理智,眼前出现一层水雾,目光迷离:“什么……”
“没有么。”
江聿淮重重碾过她的唇珠,退开,继续问,“只有我这样对待过你吗?”
她蜷缩起手指,成功将胸口的衬衫也抓出褶皱,呢喃道:“只有你。”
话音落下,江聿淮的呼吸变得粗重,却克制着撤开两人的距离,试图让话题在意乱情迷之外展开。
“你过得好吗?”他问。
这似乎是江聿淮第一次正面提及分开后的空白时光,舒月看不清他眼中情绪,直觉令她不安,只好无助地搂着他的脖子,低低地说:“还可以吧。”
她语气淡而轻,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每天都是学校和医院两点一线,也去打过工,后来哥哥家主动帮忙把我的股权变现,日子就好起来了。我有一个可爱的表妹,妈妈也越来越健康……”
“你自己呢?”
江聿淮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目光晦涩,重复道,“你自己过得好吗?”
“我自己……就那样吧。”舒月说,“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交过男朋友。偶尔在街上撞见小情侣,也会想,如果我们还在一起,应该会很完美。”
他喉头发紧,眼眶涌出一阵酸涩感。好半晌,待湿润之意褪去,方缓缓问:“你后悔吗?”
后悔当初没有信任我,
后悔当初轻易放弃我,
后悔离开的时候连理由也不告诉我——
“舒月,你后悔吗?”
这个问题,17岁的她无法回答,22岁的她仍旧没有答案。舒月的泪晕湿了江聿淮的胸膛,冰冰凉凉,顺着肌肤化成寒刃插进他的心口。
沉默良久后,舒月抽噎着说:“对不起。”
扶在腰间的手力度一松,他平静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当年你也不过17岁,一定很害怕吧,而这一切是我带来的。我想,我应该怪自己,但太多个日日夜夜,我总是忍不住去假设,如果你信任我,如果你选择告诉我,会不会我们还在一起,会不会我们不必经历这些。”
“阿淮……”
即便被伤透了心,江聿淮仍是温柔地揩去她的眼泪,黑眸里的哀伤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