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两人心绪烦乱,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出校园。
约了今晚去吃西餐,提前叫的出租车已经等候在路边。
舒月坐下时才意识到,本就短小的裙子因动作自然上提,几乎快遮不住什么。
尤其车内昏暗,却有外界霓虹铺洒进来,将深色吞得干净,只余出大片难以忽视的白。
她抠着书包肩带,坐姿别扭,在想怎么能缓解尴尬局面。
江聿淮从始至终不曾转头,摸索着拉开包链,取出一条运动毛巾,并不精准地盖了过去。
为免她介意,补充道:“学校发的,标签还没剪。”
“谢谢!”
舒月将毛巾摆正,刚好能遮至膝盖。
她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不自觉地朝江聿淮的方向靠了靠,想和他说话。
江聿淮半侧着脸,目光落在窗外,当写字楼的灯光打过来时,正好照亮他短发之下的耳尖。
通红。
舒月不太确定,但车内很快暗了下去,她只好揉揉眼睛,朝前凑了凑。
许是她动作幅度过大,江聿淮警觉地回头,漆黑双眸失了一贯的镇定:“你做什么。”
连声线都明显地紧绷起。
他在紧张,
或者说,他害羞了。
这一瞬间,舒月仿佛看见粉色泡泡在周身飞舞,连空气都氤氲着甜蜜,像是烈日暴晒后灌下一瓶快乐肥宅水,舒爽极了。
“没什么。”
舒月故作从容地坐了回去,在心底默默给他又加上十分。毕竟,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江聿淮是多么可爱。
*
西餐厅开在元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中途,舒月特地去卫生间更换衣服,总算不用再束手束脚。
江聿淮领着她去到预约席,临窗俯瞰车水马龙,别有一番浪漫滋味。
她翻翻菜单,点了近来在社交媒体上讨论度极高的牛排,因着不能喝酒,又要求服务生把套餐内的饮品换为橙汁。
等结束了点菜,江聿淮拆开湿巾递过去,示意她擦擦手。
莫名的,舒月想起球场里,他将脸凑过来的那一幕。
她掌心向下,将手往前送了送,而后故作淡然地垂眸看向刀叉。
余光里,江聿淮的动作不见犹豫,径直把湿巾搭上她手背。
舒月:……
是他没有眼力见?
还是自己表现得过于含蓄?
她默默收回手,低着头佯装专注地擦拭,实则生着闷气,脸颊一鼓一鼓,像只白嫩河豚。
也就没有注意到,江聿淮眼底晕开的笑意。
“请慢用。”
服务生将牛排轻轻放下。
江聿淮拿起刀叉,将面前那份切成方形颗粒,而后与舒月交换。
一套动作丝滑又绅士,令舒月怔忡道:“你好熟练啊。”
见她明显想歪,江聿淮解释:“我妈妈喜欢吃西餐,这些都是我来做,习惯了。”
舒月“喔”了声:“你们感情真好。”
“不好。”
他语气稀松平常,说完顿了顿,像是在意外自己能这般自然地谈论。
舒月则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他,一副好奇下文却又羞于主动催促的模样。
见状,江聿淮勾了勾唇,半带哄诱地说:“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却不知道我的秘密,不太公平是不是?”
她点头如捣蒜:“没错,朋友都是从交换秘密开始,分享得越多,关系越好。”
江聿淮不善讲故事,只能简单叙述。
“我爸妈是大学校友,两个人都很聪明,也都很要强。年轻的时候谁也不服谁,反而更受彼此吸引,最后吵吵闹闹结了婚。”
“我也有过称得上幸福的童年,只是后来,他们在教育方式上产生分歧,和平假象被打破。之后,我几乎是在争吵中长大。”
瞬间,舒月想起他被砸坏的手机。
也许当时的江聿淮心存希冀,期望父母在他离开京市后,从别离中学会珍惜。
她按捺住泪意,红着眼眶,没有出声打扰。
可等了等,江聿淮已经放下刀叉,举起果汁优雅地品鉴起来。
舒月的悲伤戛然而止:“这就完了?”
他掀掀眼皮,神情比之舒月还显困惑,像是在说——不然呢?
“……”
接收到舒月的白眼,江聿淮只好开口:“你还想问什么。”
他不过随口一说,落在舒月耳中却气势汹汹。她感觉自己矮了一截,干巴巴道:“凶什么凶!”
江聿淮难得有些挫败:“我没有……”
但舒月已然听不进去,大口大口吃着肉,漂亮的眼睛却一瞬都不愿落回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