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江上(14)

江聿淮答话时仍旧侧着脸,露出喉间极富存在感的凸起。

明明是再自然不过的滑动,可舒月的心也仿佛被牵引着上下、起伏。

“咔嗒——”

车门解锁的声音。

舒月如梦初醒,窘迫地捂住脸,连包也忘记拿,快步下了车。

因有预约,服务生主动上前引路,舒月便装作四处打量,一边祈祷脸上的热度早些降下去。

等包厢门合紧,优越的隔音效果令室内静谧一片。

舒月摊开菜单,试图用翻页声掩盖急躁鼓动的心跳。黑葡萄似的眼眸滴溜溜地转着,却没胆抬头打量江聿淮。

后者率先从无法言明的情绪中抽离,抿了两口沁凉的茶水,肌肤也因冷气恢复正常颜色。

他曲指敲敲桌面,示意舒月放下菜单:“给你点了三文鱼炒饭和香煎鲷鱼,都是熟食,你应该吃得惯。”

舒月机械地点点头,从喉间挤出单音节,又侧目端详起手边的陶瓷杯。

江聿淮被她故作镇定的可爱表情逗得几乎失笑,却也知道不能驳了她的面子,于是扯开话题:“打算在京市待几天?”

“明天就回去了。”

舒月还做不到将隐私公之于众,于是说,“待会儿我自己坐地铁就好,你不是也有事要忙,等回元城了我再请你吃饭。”

“嗯。”

没有预料之中的追问,舒月松了口气。

虽然某些事算不上是秘密,可在主动将头伸出龟壳之前,仍希望少一些打扰。

正因如此,她也克制着好奇,尽可能不去问起江聿淮的私事,但她也期待冰雪消融、得见日出的那天。

*

舒月的妈妈住在单人病房,身形肉眼可见地消瘦,估计只有六十来斤。

护工阿姨将近来的身体数据给舒月过目,告诉她方霞的各项体征其实已有好转,但舒月还是忍不住背过身,豆大的泪珠不值钱地往下坠,很快让脸颊濡湿一片。

但她很快调整情绪,接过诊疗卡,将护工阿姨送至楼下:“谢谢阿姨把我妈妈照顾得这么好。”

护工直摇头:“舒小姐不用客气,我领了你的工资,都是分内事儿。”

舒月又去了趟食堂,买上妈妈喜欢喝的青菜粥,等回到病房,见方霞已经醒来,正小心翼翼地摇着床试图坐起。

“我来。”舒月连忙放下打包盒,小跑过去。

方霞事先不知道女儿要来,双眼瞬时通红,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舒月扶着妈妈调整好坐姿,假装埋怨道:“唉,一个月不见,有些人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啦。”

方霞哭笑不得,吸了吸鼻子,这才缓缓开口:“你怎么来了?你爸那边……”

“放心吧,我都安排妥当了。”舒月洗干净汤匙,“喝点粥吗?吴阿姨说你中午都没怎么吃饭,这可是你宝贝女儿亲自打包的青菜粥,尝尝?”

方霞食欲不佳,但有女儿在一旁撒娇央求,还是接过粥认真吃了几口。

“挺好喝的。”方霞挤出一个牵强的微笑,“下次要来就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

舒月茫然:“准备什么?”

方霞戳戳她的额心,语气温柔:“妈妈也是女人,妈妈也爱美,总不能回回都让我家月月过来瞧见一个臭脸大妈。”

“哦。”舒月将头埋进被窝,努力克制住泪意,瓮声瓮气道,“您不化妆也好看,不然怎么生出来我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是吧。”

等情绪平复,舒月献宝似的将攒了一段时间的积蓄推过去:“卡里的钱留着给周阿姨发工资,手术费我会另外结清。”

方霞不肯接:“你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钱。”

“我可是富二代呀。”舒月语气调皮,像是在说着什么轻松的事,“难不成你希望舒明志把钱都花在新老婆身上?咱们不用白不用是吧。”

可方霞态度坚决,只让舒月自己留着。

“唉。”舒月夸张地长叹一声,作出委屈巴巴的样子,“里面一大半是我的奖金呢,辛辛苦苦参加比赛就是希望妈妈能够健康起来,谁知道……”

“好好好,我收下就是了。”

方霞被感动得一塌糊涂,鼻头再次泛酸,捏着舒月手上的软肉直惋惜,“我们家月月打小就聪明,唱歌画画样样精通,可惜妈妈不能去给你做拉拉队。”

舒月:“……”

所谓的精通唱歌,还是幼儿园大班拿会儿,别的小朋友都哇哇哭着,唯有舒月乐呵呵地将歌儿给唱完,这才抱了个毫无含金量的奖状回去。

亲妈滤镜,真是比花岗岩都厚。

病人需要静休,舒月便也没有缠着妈妈聊天。等方霞再度入睡,她支着手在一旁发呆。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舒月也渴望过父爱,经常问“爸爸在哪儿”、“爸爸为什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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