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傅延淡定地看着,用手肘推了推一旁闭目养神的人:“这酒再不醒,你老婆就要被游川调戏了。”
江聿淮并非不胜酒力,一向也无人敢劝酒,只是近来情绪波动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晚上的宴会便一杯接着一杯,几乎来者不拒。
遭傅延推了把,他倏然睁开眼,怔愣几秒,眸中恢复清明。
宴会厅规格不小,游川等人又有意不吵到他,是以江聿淮还当自己出现了幻觉,竟好像听见了舒月甜丝丝的声音。
他不解地揉揉眉心,心道,竟然想她想到了这种程度么。
舒月却是一直注意着江聿淮,见他坐起,潋滟双眸睁大两分,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城北宋家的小公子自舒月进门起,便不由自主地匀出注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道又是一个冲着小江总或小傅总来的女人。
然而这两位并非怜香惜玉的主。
再瞧舒月,在灯下肌肤胜雪,眼眸中闪烁着圈子里不常见到的天真,令人极轻易就升腾起保护欲。
于是宋柏融伸臂拦下,绅士地发出邀请:“舒小姐,若想小酌一杯,我随时都能作陪。”
游川已经记起舒月便是当年的邻居女孩,听言,胆都被吓破,带着惊恐回头,见江聿淮正缓缓抬眸,循着声音望了过来。
要命!
“柏融柏融,来,我陪你喝。”游川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走。
舒月则迎着江聿淮的视线往前走了两步,见他表情困惑,不由得看向傅延:“他喝了很多吗?”
傅延笑而不语,拿起外套走开。
至此,江聿淮已经彻底清醒,只是动作有些迟缓。他拍了拍腿,示意舒月坐过来。
“我不要,好多人看着呢。”她细声拒绝。
江聿淮难得孩子气地抿着嘴,眉头紧锁,落在舒月眼里,是一副无声撒娇的可爱模样。
她对此毫无抵抗力,克服羞耻心坐了上去,手臂箍着江聿淮的脖颈,在他领口轻轻嗅了嗅,嫌弃道:“好重的酒味。”
闻言,他偏要搂紧了舒月,小狗一般去蹭她的脸,想用满身酒味沾染她。
“啧。”不远处的游川大开眼界,吐槽说,“他会不会其实有双重人格,这真是我认识的江家阿淮吗?”
宋柏融答不上来。
两人姿态亲密而熟稔,显然不陌生,甚至,小江总的眼神淡淡飘了过来,暗含警告,似乎十分介怀方才自己对舒月的邀约。
傅延看了眼复古挂钟,下逐客令:“都散了吧,让服务生进来打扫,我这儿明天还要营业呢。”
原来这间会所是傅家的产业。
舒月小小惊讶了一下,而后大掌很快扳正她的头,神情冷峻,用不重不轻的语气说:“别看他。”
“我只是吃个瓜……”
“不行。”江聿淮迫使舒月只看向自己,舒坦之后,重复道,“谁也不许看。”
他最清楚舒月的美丽,与人说话时,总会礼貌地仰起头,用黑葡萄般的眸子诚恳而专注地看着对方。
常人如何能受得了,一如宋柏融,方才眼睛里的想法都快溢了出来。
再说傅延,虽然心底藏了个时家老幺,但总归还是孤家寡人。且同为男人,江聿淮也承认傅延有着优越的相貌与才能。
他不想舒月多看任何优秀的男人,不优秀的也不行,最好都别看。
蒸腾醋意几乎要将她的心脏溶化。
舒月凑上前,在江聿淮眉间亲了口,发出响亮的“啵”的一声:“乖,今天带司机了吗,还是我帮你叫个代驾。”
江聿淮被安抚,一手摩挲着她的细软腰肢,一手捞过茶几上的手机,吩咐司机过来接人。
游川对舒月极有兴趣,毕竟她能有魔力让倨傲冷淡的小江总变成另一副模样,于是搓搓手:“阿淮,顺路送送我呗。”
“滚。”
舒月抬指按住江聿淮的唇,批评道:“不可以这样说话。”
江聿淮也不反驳,换了温和的语气同游川说:“不欢迎你,走开。”
“……”
好歹是不凶了,舒月拿他没有办法,起身整理了衣裙,“我们也走吧,都很晚了。”
途径傅延时,对方扯了扯嘴角:“不用谢。”
*
街灯倒退,化为黄白小点,像是破洞口袋里的银河散落出来。
车内,舒月紧紧贴着江聿淮,侧脸靠在他肩头,一手轻轻柔柔按压他的额角。
外界的喧嚣,烦闷的心情,在切切实实感受到他的体温与气息之后,都变得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