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间,摸到安眠药,吞了一颗,却依旧睡不着。
安眠药有耐药性,医生劝解不可多吃。
许绒音也明白,但她做不到,毕竟,相较于噩梦,她更害怕一个人孤独的等待天明。
她又倒了两颗,闷闷的躺在床上。
梦里的她是个赛车手,油门加的老大,就要撞到前方的墙壁,然后粉身碎骨。身边突然坐着个人,对她挑挑眉毛:“明天见。”
许绒音被惊醒,看了眼时间,还好,这场觉睡的很沉,只比闹钟提醒时间少了一分钟时间。
想到他漫不经心的语气,许绒音摇摇头,觉得自己才是从第四医院出逃的病患者。
她一气呵成的套上接触腔。
周扬聋哑学校的老师大多知道许绒音残疾身份,但许绒音依旧照旧穿上长裤。
她怕吓到孩子们,也怕,吓到她自己。
她还是接受不了光秃秃裸露义肢站在外面。
手语老师的职责是教会学校学生学会基本手语练习,以至于他们可以与人沟通。
她负责的是耳聋学生的教学。
耳聋学生只是耳朵听不见,嘴巴还是可以发出声音,经过系统的练习,也可以说出普通话,只不过要比常人都难。
许绒音用手指打着手语,说明这句话的含义,随后让他们跟着自己的嘴型发声,结果不尽如人意。
她换了一种方法,让他们的手贴附在她的喉咙。
耳聋人员听不见声音,但对于细微的抖动比正常人敏感。
通过喉咙振动和嘴型的教学,效果好很多。
许绒音正在一个座位一个座位的移,门突然开了。
耳聋学生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在许绒音朝门看去的时候,他们纷纷顺着视线偏移。
门口站着裴颂,像是没骨头,靠在门旁,懒懒的道:“许老师,多多指教。”
教室里已经炸开锅,学生们纷纷打着手语:他是谁?长这么帅!
许绒音不解,盯着后面的校长看去。
校长回复:“歌手裴颂,我应当不用解释了吧,你们都上过一个节目。他想学手语,这样可以更好的为节目服务,可真敬业啊!我想了下,既然你们上过一个节目,由你教就再好不过了。”
许绒音突然理解裴颂昨天话的含义,立马做了个叉叉的手势,表示拒绝。
裴颂像是没看见,大摇大摆的进屋,挑了个最后没人的位置,撑着下巴看他,像是在说:“你就看着办吧。”
许绒音叹气,只好逆来顺受。
教学实践,她走到裴颂身边,自动略过他。
从小到大,他就是不爱学习那种,上课只会睡觉,下课只会打架,许绒音不明白他心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敢确定,裴颂一定上几天学就会坚持不下来,早早退学。
毕竟上课可要早上七点到校,下午七点放学。
他可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正想着,许绒音的手肘被人握住,力度不大,但让她挣脱不了。
她回头,瞪着他看。
做过二年老师,该有的威严还是有的,裴颂果然松开手,倦怠的道:“就这么对待学生?”
许绒音愣住。
“不教我?”
“你不是听得见吗?”许绒音解释,“这是让听不见的学生更好的发声。”
他抬了下眼皮:“最近耳朵确实不好,你刚才说什么?”
许绒音无奈,蹲了下来。
蹲下来后她发现不对劲,因为他的个子相较于班级任何一个同学都要高的多。
抬眼看到他清晰的下颌角,喉咙滚动:“你是叫我也蹲下来吗?”
许绒音起身,身体颤了下,这些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懒懒的起身搬了一个板凳放在他的对面:“你挑一个。”
像是在哄小孩。
许绒音坐下,看向他修长的手指,微微隆起的青筋让她想到他手掌心抚摸她脸颊的画面,不自觉,吞咽下口水。
她本以为可以控制内心,好好担任老师这个角色,可她没有想到,和他离得如此之近,她的心脏会跳的这么快。
裴颂还是那副懒散的表情,神情当真像是一个认真听课的学生。
许绒音抿嘴唇,颤抖下手指,握住他的手。
恍惚间,他的手指已经靠在她的喉咙。
长长的手指摩擦在喉咙,像是一个毛毛虫,她在紧张下,又吞咽下口水。
全部被他感受到,许绒音感到无地自容,只能强壮镇定。
他的嘴角忽地一笑:“别紧张。”
好像他才是老师。
许绒音想不到什么词,停顿片刻,说了句:“额......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