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敏不知道接了什么任务,人也不在。
难得在亲卫所里悠闲下来,她自己去小校场训练了好长一段时间,嘴里喊出热气,额头上逐渐布满了热汗。
中午的时候回到她和苏巧敏的房间,洗漱一番出来,却看到了天上突然飘起小雪。
是星星点点的雪粒,落到地上几乎看不见。
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谢安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窗边看着。
往常没有任务闲下来的时候,除非天气坏到不能出门,否则巧敏是不会和她就这样呆在屋子里的,她总有许多地方要去,即使是在大街小巷闲逛。
谢安虽然没有这么多话,但却是个极捧场的性子。无论好事坏事,只要是需要她,她都不会拒绝。
她所有的拒绝几乎都用在那个人身上了。
手中的热茶没有喝几口,便飘着几片茶叶逐渐变冷。
初雪洋洋洒洒,再小的雪粒下了半日午也初具规模的堆积起来。
谢安整理了一下两个人的屋子,拿着历代史籍看了一个多时辰。前世的时候她学习挺好的,不过不是因为爱学习,而是迫不得已,不曾想这一世书籍反倒成为了难得的消遣。
直到泛黄书页上的字不好辨认,她才发觉外面的天马上要黑了,赶忙去点了灯。
巧敏怎的还不回来?什么任务,都两天了。
谢安端着油灯起身去外面,拿回来了一个炭盆。
她行动间开门关门,并没有听见,院子里轻轻落地的脚步声。
窗户印出人灵动的剪影,窗外的人没有靠近,在飘扬的小雪中他手里拿着东西静静的矗立着。
周敬尧没有告诉任何人,本来是打算今天回来的,如此这般,他好像平白的多出了一日的假期。
一个只有他自己,无所事事的假期。
带着辗转了几个地方的匣子静静躺在书房的桌子上,仿佛装入了主子的忐忑和愿望,随着时间的拉长越发沉重起来。
人有三急,福莱只是去解决了一下他的“急事”,回来就不见了他们爷。
窗外隐隐有风的声音,谢安疑心雪是不是下大了。
她打开窗子,雪确实下大了,大片大片的,院子里,有一个人正安静的矗立在那里,犹如前世小公园里高大的雕塑。
他这是做什么?马上三十岁的人了,顶着大雪和冷风站在雪地里,是觉得这样显得很深情很好玩吗?
谢安一瞬间有些生气,她自己都没发现。只是保持着推窗的动作,冷冷地看着那人。
被发现了。
他终于动作起来,大跨几步来到了人的面前,站到窗户的外面,在回廊下,人终于淋不到雪。
“侯爷这是做什么。”
“我——”他也知道这是件极蠢的事。
谢安看着他肩膀上的积雪,睫毛上还有星星点点雪粒随着他眨眼而颤动,她心头一悸,无来由一阵慌乱,赶人的话脱口而出:“侯爷莫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在我的院子做什么,赶紧回去吧!”
周敬尧听到这句话心头又是憋闷,又是生气,也冷言冷语:“侯府哪里是爷去不得的地方吗?爷就喜欢欣赏此处的雪景。”
谢安本来慌乱的心这回镇定下来了,沉默了许久。
“是,那侯爷慢慢赏雪吧。”
周敬尧说完话后立马后悔起来,在谢安的身上,他当真是尝遍了后悔的滋味。
“不是,爷不是这个意思。”
谢安看他一眼,抬手就要将窗户关上,谁曾想一只手直直地按住。
“爷错了,是爷说错话。”
他软下来的话语,让整个人显得格外可怜。
谢安觉得他大概是淋了这白雪,把脑子也淋空白了吧,竟然会道歉?她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问题了,竟然会觉得这人的表情带着可怜。
真是疯了。
她微微张着嘴,一时间没说什么话,两个人隔窗对峙着,曾经耳鬓厮磨,此刻却连开口都要斟酌,却连对视都害怕尴尬。
周敬尧知道她是个善于逃避的。
“谢安,让我进去吧,我有话对你说。”
她本来想说,有什么话你就这样说吧,但是眼睛却看到了他扶着窗子的手,那手已经冻得发青了。
侯爷很是会看人眼色,“我好冷,你让我进去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她不发一言,他接连请求。
她又心软了。
“你来多久了。”两个人围着炭盆,谢安盯着盆中的暗红发问。
周敬尧顿了顿,“一个时辰了吧。”
外面下着大雪,屋内燃着着炭盆,这里是只有他和她的一方天地,周敬尧看着她轻轻拨弄木炭的动作,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