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夏荷眼睛直直的瞪向福莱。
“夏荷,你们可别瞪我了,你们想岔了……”福莱叹了一口气,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可得为他们爷解释一番才好。
方才。
周敬尧走到了苏氏乔氏的院子外面。兴许用了晚膳后便没有人再拜访,院门已经被锁上了,隐隐约约的,他可听见院里传来说话声,笑闹声。
周敬尧并不是真的来用晚膳的。那日事情来的太突然,他只想确定一下,谢安于他到底有什么不同。
抬眼示意了一下,福莱上前去敲门。
周敬尧站在门外等待,他没有在谢安的院外等待过,或者说,谢安的院子如今与他的聚风院没什么两样了,门房处总是要彻夜值守。
如今,除了下人灯笼照亮的地方,四处一片漆黑。
福莱敲了有一会儿的门,里面才有下人懒洋洋的开了门,还没来得及惊讶和禀报,就被周敬尧制止了。
他独自朝着院里走去。
苏氏和乔氏还没有睡,二人这两年做多了无用功,许是终于放弃了,关系反而变得越发要好起来,如今搬到了一个院子里住着。
正厅里燃着烛火,她们正一边说笑一边低头不知道在绣着什么,二人的丫鬟在旁边伺候着。往日里勾心斗角的她们此时竟透着几分温良贤淑。
烛火爆出低微的声音,蜡油顺着流下,时间熔化凝固在了灯盘底部。丫鬟上前拿起剪子挑了一下烛芯。
她们在闲聊,在消磨,在无谓的等待。
周敬尧从来没有见过谢安等待他归来。谢安不会刺绣,她总是有着自己的事情,虽然周敬尧并不觉得她真的有什么事情。总之,在总督府外,在书房里写信,在卧室内看书,又或者与苏巧敏和夏荷在府里散步,她每一件事似乎和他都没有关系。
谢安寡言,谢安无趣,谢安对他也无尊敬。但周敬尧并不觉得这是缺点,他不需要她等待他,他就是喜欢和谢安待在一处,在饭桌上,在书房,在正厅,在卧室。她不必多言,他自得乐趣。
周敬尧愣神了一会儿,走近两步,才听清楚苏氏和乔氏的话。
“你说那秋月到底是使了什么狐媚的手段,才把爷迷得团团转?”乔姨娘盯着手上的绣活,头也不抬的说。
“我要是知道,还能在此处?不过要我说啊,她迟早会失宠的,现在连个侍妾的名分都没有,说不定到时候还不如咱呢!”苏姨娘不以为然。
乔姨娘不是很赞同,丢了手上的东西在一边,愤声道:“不如咱,你是想的简单,我气死了!到时候人家至少得宠过,哪像你我二人!”
原来府里的其他人是这样看她的吗?周敬尧的脸色阴沉下去,他从廊下的阴影中走了出去。
“啊!”厅堂里,主仆几人被突然而至的大人吓得一声尖叫,随即扑通跪了一地。
周敬尧看着地上跪着头也不敢抬的她们,实在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觉得那画面温良贤淑的。
夜色沉静,福莱训完了门房的话,又回到他们爷身边,听到周敬尧的话以后,讶异地长大了嘴。
总督大人实在不知让除了谢安之外的女子在他身边有何意义,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他给了苏氏乔氏二人选择,要么今后安分留在府中,府里自会好生养她们终老;要么放她二人归了良籍,他给了屋产钱财,以后可自由婚丧嫁娶。
苏乔二人听了周敬尧的话以后不觉抬头,惶恐的二人突然变得冷静沉默起来。还记得刚刚进府得时候,两个人无比兴奋,只觉得滔天的富贵等着她们谋取。然而,这么多年,她们连周敬尧的面都难得一见,原来得雄心壮志早已消磨无几。
苏氏和乔氏成日里绣的荷包手帕,都已经装了一箩筐了。
眼前的男人极为俊美,但他看向她们的眼里冷漠无情。苏氏乔氏对视一眼,最终弯腰深深拜倒下去。
她们不要为了那渺茫的希望,在这个日复一日的后院中葬送自己的一生。
月亮悄悄爬向了屋顶,夏荷听了福莱的解释后松了一口气。
里屋内,说话的人话音刚落,大敞着的窗户忽然刮进一股凉风,那灯火似乎也燃尽最后一点灯油,扑的一下熄灭了,房间陷入黑暗。
“你们不必进来,都先退下吧。”夏荷三人听见屋内传来吩咐。
总督大人好不容易给别人解释完,却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他察言观色的技能止断了,心中竟生出了隐隐的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