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絮捂脸,头埋在他胸口处,不忍抬起来。
前所未有认真写论文,却惨遭第一次拒稿的裴神沉凝片刻,说:“我再研究一下。”
柳飞絮心想:还是别了吧,我怕你走火入魔,近期已经有点这个征兆了。
但她看着裴青梧严肃的表情,以及那108页的文档,不忍心说出来。
借口去看咪咪离开地下室后,柳飞絮躲在客厅笑了好一会。
隔天去北城大学出席两校艺术系联合展,结束后,没忍住跟室友们秀了个恩爱,分享这桩趣事。
陈嘉仪看了图片,捂着肚子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冯玲看着那张中式鬼图,表情一言难尽。
陈萱感叹:“裴神真的很爱你。”
柳飞絮眼眸发亮,嘴角弧度扩大,轻点头。
室友们看着她,也忍不住笑起来。
以前的柳飞絮也很爱笑,但大多数时候,是嘴角弧度适中,精心设计的客套微笑,有时则是带着几丝凉薄的讽刺嘲笑。
但结婚后的柳飞絮,时常像现在这样,嘴角咧得很大,狐狸眼眯起来,露出略显傻憨的笑容。
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傻。
裴青梧那样聪慧的男人,在爱情的浇灌下,也显得呆头呆脑的。
陈嘉仪捧脸,感叹道:“唉,结婚真好啊,想结婚了。”
一旁的冯玲和陈萱满脸惊恐:“你别恋爱脑啊,你这是热恋期,一切都不作数的!”
众人笑作一团。
隔天
柳飞絮为《无题》筹备的画展首展在北城艺术馆举办,观众前所未有的多,没抢到票守在场馆外等着见她的粉丝围了好几层。
柳飞絮牵着新晋丈夫裴青梧出场时,尖叫声快把艺术馆掀翻。
但在瞧见那幅巨幅画作时,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恢复平静,表情肃穆。
后来,A国和M国等艺术鉴赏杂志将本次画展评为21世纪最伟大艺术展之一,《无题》也荣获了当代最具影响力画作的称号。
这幅画就像一面镜子。
观赏者仿佛能从那无数张脸庞中找到熟悉的自己,透过镜子,看到内心深处的恶念,返视内照。
柳飞絮在后台休息室,北城艺术馆的白馆长带来一位不速之客。
白戈。
君迟的好兄弟,两人曾在一起时,柳飞絮跟他还算聊得来。
白戈说:“有事想跟你聊聊。”
柳飞絮淡声道:“直接说吧。”
白戈瞥了眼她身侧的裴青梧,说:“迟哥在医院,我想请你去看看他。”
柳飞絮微愣:“我不是医生,你找我没用。”君家能调动全世界最好的医生,压根不需要她出场。
白戈沉默片刻,眼眶泛红:“他没生病,他只是醒不来……”
……
柳飞絮带着裴青梧前往君迟家的医院。
白戈说,一个半月前,君迟开始沉迷极限运动,一次又一次挑战新高度,甚至破了几次世界纪录,像是完全不要命似的。
前几天,他背着所有人跑去R国的深山里滑野雪,遇到雪崩,在雪山下埋了整整三天才得救。
在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疗救助下,君迟勉强挽回生命,但一直醒不过来,目前正处于植物人状态。
白戈说:君迟以前没这么不要命的,极限运动早戒了。
他没说的是:
君迟还笑着跟他们这帮兄弟炫耀:“我要是出点什么事,絮絮得多难过。”
以为现在的柳飞絮不会为他难过,所以连命都不要了吗。
走到病房时,柳飞絮第一眼看到君迟的母亲。
那个曾在她面前嚣张不可一世的女人前所未有的落魄,双眼红肿,头发不再妥帖地梳起,而是散乱地披在肩上。
她坐在君迟床前,掩面痛哭。
母爱总能让柳飞絮动容,但看见君迟妈妈时,她很难有好脸色。
君迟妈妈大概也知道,所以在瞧见她时,主动让出了位置,语气温和:“谢谢你来看他,跟他说说话吧。”
她带着白戈等人退了出去。
柳飞絮握了握裴青梧的手,轻声说:“我就去看看。”
裴青梧:“我在外面等你。”
坐在病床边,柳飞絮忍不住叹息。
这个面色惨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与她记忆力的君迟相差甚远。
君迟向来是骄傲明朗的,剑眉高扬,语气嚣张。
一个半月前,正是她在滇城雪山跟君迟把事情摊开的时机。
或许她不该把柳姗意外死亡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18岁分手那段时间,君迟闹得再凶,她都没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因为不想看见她曾经喜欢过的少年与家庭决裂,间接性背负生命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