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泽川一个人在车里待了很久很久。
出来时, 眼睛红肿，手掌心掐破，鲜血滴到纯白的雪上。
柳飞絮叹息：“阿勉麻烦帮我一起把行李放到房间里。”
薛泽川主动抢过, 把行李箱搬进房间, 哑声道：“我就在隔壁, 有事叫我。”
柳飞絮笑着点头。
薛泽川一直没动。
柳飞絮：“回去休息吧, 我去找阿青要点药, 帮你包扎一下。”
室内壁炉烧得正裂，木头断裂发出“咔嚓”的清脆响声，薛川忽然出声：“絮絮, 我喜欢你。”
柳飞絮双眸瞪大。
薛泽川含着雾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从16岁第一次遇见你时就开始喜欢你。”
薛泽川眼眸里泪水流淌, 水珠漫出眼眶时, 他像是失去全身的力气，走近一步，把柳飞絮揽入怀中, 身体颤抖，紧紧地靠着她。
“你和君迟在一起后也还是喜欢你, 但那个时候,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跟你在一起，也没资格跟他去竞争, 所以我拼命地拍戏，希望自己能爬得更高点，希望自己有能力对你好，希望你能看到我。”
柳飞絮感受到颈侧划过滚烫的泪水，沉默地听完，等薛泽川的呼吸稍微平静了些，抬手轻轻推开他：“小川，对不起，你应该知道的，我只把你当家人。”
她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更温和，但话里的内容依旧刺痛了对方。
薛泽川笑得比哭的还难看，哑声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脱光了衣服站在她面前，胸膛里爱欲的火快将整个人灼烧殆尽。
画板后，柳飞絮的眼神里充满着对他身材的欣赏，但没有情意。
那时他便知道，她不喜欢他，他在她心里跟其他模特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周羡这件事，薛泽川本不打算挑明心意，向她表白。
如果不挑明，他依旧可以靠近她，借各种理由对她好，当她亲密无间的家人。
但他怕，怕晚了没机会。
薛泽川脸上淌着泪，黑眸闪烁，嘴角扬起：“絮絮，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
柳飞絮无法回应这炙热的情意。
薛川也没指望她能回应，他说完，自己抬手抹了把泪，问：“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柳飞絮沉默片刻，说：“不知道。”
这回答，那便是有了。
薛泽川问：“是君迟？”
柳飞絮：“不是。”
薛泽川：“那是裴青梧？”
柳飞絮沉默几秒，说：“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对裴青梧的在意，是不是年少时的不甘心。
薛泽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柳飞絮抬眸望向他。
薛泽川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
原来并不是不怕，她只是强装着。
薛泽川嘴唇动了动，笑容牵强，说：“如果有了喜欢的人，想结婚了，一定要告诉我，我想送你出嫁。”
柳飞絮被他这跳跃的话题整得有些懵，顿了顿才瞥过头，低声说“好”。
心里却想：大概没有这个机会了。
薛泽川似乎看懂她的内心，轻拍她的头，“会有这一天的，早点休息。”
他走后，柳飞絮没有收拾行李，坐在沙发上，看着壁炉里的火焰发呆。也没有玩手机，刚刚在车上时，她已经把该看的消息看完了。
包括好友和身边工作人员发来的问候。
包括裴青梧发来的几十通电话和数不清的消息。
包括网络上网友和粉丝对她的斥责和咒骂。
柳飞絮蜷缩在床上，忍不住想：
人呐，往上爬艰难，跌落却那么容易。
刚爆出消息时，周雅急匆匆打电话给她，电话打不通就留言。
周雅说她被警方传唤调查后又放出来了，她似乎对周羡的事情并不清楚，表达惶恐和无措时也顺带告诉柳飞絮，一些商务合作的公司要和她解约。
柳飞絮的网络账号粉丝数跌宕起伏，不降反增，但增加的，是上门辱骂的路人和黑粉，减少的，是那些支持她的真爱粉。
周羡的事情还未查得水落石出，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她参与此事。
但周羡是她的经纪人，人尽皆知。
这一晚，柳飞絮没合眼，从快递箱子里拿出打包的画具，把画布摊在地上，画了一整夜的画。
清晨时，身体酸疼得厉害，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丝都沾染了颜料。
为了不让薛泽川担心，她洗了澡，敷了片面膜才出房门。
迎面看见薛泽川时，发现他跟她一样，眼下一片乌青，眼睛肿得比昨天更厉害，似乎也一夜没睡。
柳飞絮笑着跟他打招呼，走到厨房问：“好香啊，阿青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