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又冷笑起来,“也是,你这种天才是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烦恼的。祝志飞不一样,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信息素反作用基因这件荒唐事,我怀疑是刘梦洋告诉他的,竟然突发奇想开始打信息素的主意。”
“胡闹!”但凡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信息素只是基因表达的性状而已,就像我们的毛发瞳色和外貌。怎么从来都没有人相信染发也能反作用基因呢?换成信息素为什么反而有大把大把的人相信了?
“等等!”我的脸色突然变了,“信息素,基因……你是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祝志飞可能已经开始动手了。”
“怎么可能!”
“你不要不信!这件事是白静告诉我的。”
“白静师姐?”
“对,她比你早毕业两年,毕业后去了附属医院的检验科 。有一天她突然找到了我,给了我一份资料的复印件。那些复印件并不完整,但是也能看出是某个项目的立项申请书。我问她给我这个做什么。她突然就哭了,要我一定要阻止祝老师。我有些莫名其妙,正要问个明白,她的电话却突然响了。她好像很怕那个电话,不由分说拔腿就跑。第二天我去医院找她,结果扑了个空。又过了几个月,我听说她疯了。对了,她那时的男朋友就是刘梦洋。”
“什么?他们年龄差很大吧。”印象中白静师姐是个很温柔很安静的beta女性,我实在无法相信她会找一个年纪和祝老师差不多的男朋友。
“是啊,而且刘梦洋离过婚,他前妻还算咱们的同事,在物理学院。”
我摇了摇头,“她想告诉你的就是那件事?”
“我当初并不知道。”耿直重重叹了口气,“直到祝老师的儿子突然生病住院,我才慢慢起了疑心。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竟然通过了伦理审查,顺利申请下了项目。我一直在想办法搜集证据,但是不知为何,也许是白静找过我这件事被刘梦洋知道了,祝志飞对我十分防备,他的夫人也对我十分警觉。我不明白,祝志飞也就罢了,他的夫人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是啊,师娘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会不会是因为心愿确实生了病,老师只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治疗。”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推测。
“我一直在寻找那孩子生病的证据,但是我与那两人都没有多少交集,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我竟然一无所获。”
“所以你才在匿名论坛里发了那个帖子?”
“对。”
我有些庆幸我看到了那个帖子,“让我来!我每周都要去看心愿,祝老师对我就像自己孩子一样,我想他一定不会隐瞒我的!”我激动道。
“你认真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对他抱有太多幻想,毕竟他连唯一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祝老师一定是有苦衷的!”
虽然我这般坚信着,却依然采取了耿直的意见。
隔天又是看望心愿的日子,我陪他玩儿了一会儿后,开始询问他生病的事。心愿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病了,需要老老实实呆在医院治疗。
“心愿是怎么知道自己病了的呢?”
“爸爸带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心愿在我怀里伸了个懒腰,糯生生的回答。
“老师为什么会突然带心愿去医院?一定是心愿哪里不舒服才会去医院的。”我循循善诱道。
心愿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入学体检后,爸爸拿到了我的体检单。说我病了,需要做更多检查。”
入学体检?
我突然想起,尚未分化的孩子在入学前会进行性别测定的检查,以避免在学校里突然分化。祝老师是不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心愿的性别?
“心愿看到自己的体检单了吗?”
心愿继续摇头,“没有。”
看来心愿被隐瞒的十分彻底,我放弃从心愿这边下手。因为我怕问的太多,反而叫心愿多想。
我以研究遇到瓶颈为由,频繁请教祝老师问题,事无巨细。
祝老师并没有多少耐心应付我,他看上去真的很忙,口风也守的很严。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我竟然和当初的耿直一样,一无所获毫无进展。
我决定破釜沉舟,暂停了手上的项目。这件事在院里引起了极大波动,上到主任下到研究员,几乎所有人都来问过我一遍,为什么要暂停项目。
“我遇到了瓶颈。”我说。
“可你们之前上报的进度明明很正常,怎么突然就遇到了瓶颈,是家里出事了吗?”主任还是当年那个对祝老师颐指气使的主任,但是看在我厚厚的履历的份上,对我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你知道的,主任,我的家人都在老家,他们好得很。是我自己的问题,可能是我这辈子过得太顺风顺水,所以现在遭报应了。”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