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领的布料湿透,没了笔挺和高级知识份子的那股劲儿,软塌塌的粘在肩线上。
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也全部解开,露出里面湿透黏在身上的背心。
那一道道水渍,不像是水,更像是汗。
宋老师样子狼狈的像刚从河里爬上来。
廖远还没见过宋老师在清醒下的失态,心里一酸,手指刚要搭到面前人的身上。
吧台那边传来赵阳的声音:“远哥,我们弄好了。”
廖远伸在半空的手一顿,垂回到身侧:“这就来。”
他刚一转身,手腕被宋时一把抓住。
宋时的手劲儿很大,能从被手指按压而凹陷下去的皮肉边缘看到一圈红。
“你要去干什么?”
廖远被宋时明知故问的话问的一愣,没能注意到宋时抓着他手腕的手掌骨节青白,微微颤抖。
宋时的状态不对劲,一直低着头不看他。
廖远只能歪着脖子,侧过头,跟朵向日葵似的去追宋时的脸。
廖远四指握起,大拇指竖着,曲着胳膊越过肩膀,向后一指。
“给徒弟们今日的家庭作业打个分儿。”
廖远的话不仅没让宋时的手松开,反而抓着的手劲儿更大了。
“你手受伤了,不能喝酒,我来。”
“宋老师,你一杯莫吉托就醉了。”廖远调侃着笑问,“八杯,你确定?”
“嗯,我来。”宋时就跟魔怔了似的又重复一遍,“我来。”
廖远刚刚那股不对劲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上手捏住宋时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
“宋时,你抬头,看着我。”
宋时的脸被从阴暗中挖出来,将脆弱的狼狈暴露在光下。
宋老师在外头从来都是个体面的人。
现在却连镜片都无法保持干净。
溅在镜片上的水已经干了,留下几道白印儿。
镜片后宋时的眼睛明明在看着他却视线模糊,无法聚焦。
这破碎的眼神看的廖远心慌:“你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廖远伸手碰上宋时的脸颊,无意间撩开一缕黑发,露出下面的白皮,和扒在上面的红印。
鲜红的扎眼、戳心。
廖远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个巴掌印。
远方是他的地盘,宋时是他的人。
出了老四街他不敢说大话,但在老四街,他廖远腰板挺得直,胸脯拍得响。
没人敢在他的地盘动他的人!
除非是……
“宋时,你疯了?”
廖远盯着宋时的眼神锐利如刀,像他这个人一样。
恍惚间,宋时眼前的廖远身形分裂又重叠。
一个是现在的廖远,一个是他第一次见到的廖远。
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但都是他的廖远。
宋时垂下头,将额头搭在廖远的肩上,鼻尖是柠檬、朗姆酒和消毒水的味道。
宋时眼底水雾朦胧,抓着廖远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上。
“廖远,我这里很痛。”
特别的痛。
宋时的情绪颓丧窒息的让廖远心惊,他不敢再耽搁下去。
“我得先回去。你们记下自己的酒单,先互相尝互相打分,然后没啥事就关店下班。”
赵阳也看出来师娘不对劲,连忙应下:“远哥剩下的你就不用操心了,赶紧回去吧。”
廖远手扶上宋时的后背,轻轻拍打着、安抚着。
“宋时,我们现在回住的地方,你还能自己走吗?”
“回去?”宋时对这两字起了反应,犹如快要溺水的人攀住最后一根浮木,“好,我们回去。”
宋时现在就像是被廖远这个系统操控的机械,一令一动。
只是当保护主系统的程序开启,有些行为将不受任何理性支配和控制。
宋时将整条手臂揽住廖远的肩膀,弯下身另一只手绕到廖远的腿窝处,抄住,抱起。
廖远被宋时公主抱走出店门,只留下在吧台后风中凌乱的大家伙。
郑宁宁后怕似的咽了咽口水:“所以,远哥才应该是师娘?”
***
廖远没防备宋时会来这么一出。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宋时塞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宋时一路压着即将超速的红线,和廖远一起回到住的地方。
门刚一关上,廖远抓住宋时的后脖颈,用自己的嘴狠狠撞上宋时的唇。
廖远想把宋时从这股子不安的情绪中带出来,但他也是头一回跟人处对象,能想出来的法子就是亲嘴。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挺幼稚、苍白,因为童话故事里的吻是万能的存在。
未开灯的昏暗中,两个成年男人在最安全的地带用最柔软的地方互相纠缠、研磨。
恋人间的亲吻浪漫而绚烂,如烈火燎原,将宋时那副君子的皮囊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