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这位大人了,借了您名头一用。沈秋黎闭眼默想,虽然不知道这位大人还在不在(以灵体的形式),知不知道这件事。
没想到,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人毁了清誉,晚年失节啊。沈秋黎默默为自己和沈家的厚脸皮感到羞愧几秒,为对方感到唏嘘,又很快释怀。没事,他老人家肯定不关心这事。
出于补偿心理,沈秋黎把那一捆香全都点了,插在香炉里。烟雾更加浓密了。
沈秋黎假装虔诚得拜了几拜,就去忙自己事去了,并没有注意,燃烧的香,突然全熄灭了。
第6章 梦还能续上的吗?
还是熟悉的刻意留了一条缝的木门,除此之外就是怎么都走不出的重重雾气。
沈秋黎看着熟悉的场面,克制不住扶额。感情梦还能续上的吗?
门里面还是有声音传来,悠扬清亮。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沈秋黎觉得,那个人也许是少了一个观众。
反正是做梦,按下心底微末的不安,沈秋黎很干脆的推开了门。
门外并不是他想象的大地方。只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一洼池塘,两三棵开满白色花瓣的梨花树在池塘边,落了满池的白色花瓣。其中一棵还是歪脖子树。
在歪脖子树底下站着一个人,正是在院子里唱戏的那位。意外的是那位里面穿着西装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大衣,手里正缠着西装领带玩。
那位瞥见沈秋黎进来,不唱了,反倒是坐在了歪脖子树边上的椅子上,旁边还有一张小桌子。他慢慢沏起一壶茶,动作流畅赏心悦目。
沈秋黎有些近视,看不清那人。索性走近,看旁边还有一张椅子就坐了下来。
这下终于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了。眉目清俊,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轮廓柔和,面容精致,当他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会觉得他格外真挚。
沈秋黎还注意到他右眼角有颗黑色泪痣,让他本来温柔的面容有些魅惑。
“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那人开口说话,才发现他们已经对视很久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人了。”
“有多久?”沈秋黎自己倒了杯茶,发现自己居然能尝出味道,只不过喝下去有种冰凉划过咽喉的感觉,“我只是觉得你好像缺一个观众。”
“一百年?”那人看着沈秋黎喝下茶,并没有指责他反客为主的动作,“或许更久,我记不清了。”
“一百年?”沈秋黎忍不住想笑,“你面不改色说瞎话的本事比我还厉害。”
“不过,我并不喜欢有人打扰我,我不缺观众。”那人端正坐在椅子上,有种贵公子的气派,慢条斯理的说话,“我不是真正的梨园戏子,唱戏也不过是我一种爱好。真的有观众,会让我有种给别人卖笑的感觉。”
“那我们不是同一种人,我这个人很喜欢被别人注视。”沈秋黎放松且随意的倚在椅子上,“被很多人注意到,总比被人忽视更好。我想在别人眼里成为那个会发光的存在。”
“也许你觉得这跟哗众取宠一样吧?”沈秋黎摸着杯子,“可我就是想要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好像这样才能肯定我存在的意义。”
“所以我最开始拿着真心想要交换真心,企图成为完美的人,让所有人眼里都有我。很不幸,失败了。”沈秋黎勾勾嘴角,“所以我啊,不要再做一个试图完美的人了。把真心藏在面具后,用面具和他们周旋。”
那人把玩着手上的领带,没有开口。
沈秋黎却越来越放松,也许是梦的缘故,让他有一种想倾诉的欲望。
他说起小时候被方家丽反锁在房间,而她打麻将忘了时间导致他被饿了两天的事,说起方家丽在妹妹降生后更偏爱妹妹的事情,说起小时候生日,眼巴巴期望一个小蛋糕却永远得不到的事情,说起现在这个家父母同样更偏爱另一个人的事……
“以后还是别做人了,”沈秋黎翻了几件旧账难免唏嘘,“如果有下辈子,做盆向日葵都比做人好。”
“你很难过?”那人偏头看他。
沈秋黎摇头,“以前会难过,难过着难过着就那样了。所以不会难过了。”
那人站起身,伸手摘下一枝梨花簪在他睡衣前面的衣兜里,“赠君一支花,姑且算安慰吧。”
沈秋黎摸摸梨花柔软的花瓣,“真希望下次做梦还能梦到你。”
那人微微一笑,“我们当然会见面,在不久之后。”
“你还会算命?主动权应该掌握在我手里吧,取决于我能不能梦到你。”沈秋黎露齿一笑,“还没互通姓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