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香,沈秋黎想起了那个浅浅的拥抱。扶着他坐下,沈秋黎把搭在自己身上的风衣披回他身上,自己也坐在旁边,但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话迷惑,沈秋黎在心里暗自警戒自己。
“晏容殊,之前你的承诺,还算数吗?”他屏住呼吸,睁着眼看朴素除了石头就没有什么的石洞。
“呜哇……呜……呜……呜哇……”
旁边的魇突然发出叫声,声音很小,像是濒死的哀叫。
魇之将死,沈秋黎对其有了点容忍,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毕竟她的外貌是多看一眼都会吐的地步。
而晏容殊在他身后,低低的声音传来。
他说,“当然,我许给你的承诺,绝对会兑现。”
“但是,我得先修养一下才能送你回去。你能等一等吗?”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愧疚,放低的声音像是一颗软糖“就一下,可以吗?”
“你的伤,能好的这么快吗?”沈秋黎背对他,看不见他的神态,但听声音能想象出他用那双眼睛望着自己的样子。
“没关系的,不用为我担忧。我现在能力确实大损,等我休息一会服用碧云草就有能力送你回去了。”他的声音缓缓,带着安抚意味。
“碧云草?”沈秋黎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草,不自觉问出了声。
“碧云草……”他声音有几分犹豫,“其实就是短期迅速化为月华,增强我的修为。这么一来我就能送你回去了。”
沈秋黎没再开口,能短期迅速增强实力的东西,怎么可能毫无副作用?
身后也安静下来,石洞里唯余魇“呜哇呜哇”的呜咽和晏容殊试图抑制住的时不时轻声的咳嗽。
手上摆弄着地上的干草,沈秋黎觉得自己像是那种压榨工人汗血的剥削老板。晏容殊为救自己受伤,而他还在催促送他回去。
沈秋黎很快折出来一只草蚂蚱,这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之一。小时候没人愿意跟他玩,上山砍柴的耿大叔教过他折草玩。所以他就会用草折各种动物陪自己玩。
捏着地上的干草,沈秋黎一边走神一边折了好几个蚂蚱。
望墟这边凶险异常,晏容殊受了伤送自己回去,他是否还有自保能力呢。不对,晏容殊好歹在望墟是有手下的,比自己这个无依无靠的人好太多了。
望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现在都没怎么弄清楚,只了解到这里全是各种凶恶的厉鬼,他们有着离谱的能力。而晏容殊又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呢?
这么想来,他对晏容殊完全不了解,而晏容殊却知道他很多的事。
“晏容殊,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沉默太尴尬,沈秋黎开口询问,这样也可以多了解一点晏容殊。
“人死了,有执念未消,自然就来了望墟。”背后那人慢慢开口,声音低沉悦耳。
沈秋黎想了想,没问他怎么死的,“这么说,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的执念……以前的不记得了。现在的话,就是离开望墟吧?毕竟每个恶鬼都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晏容殊似乎轻笑了一下,带着些调侃的意味。
“你现在也能离开望墟啊。”
“现在是暂时离开,代价换取来的时间短暂,代价消耗殆尽,我就必须回来。”
“你还不知道吧,望墟其实就是一个困住恶鬼的囚笼,每时每刻都会渐渐消磨他们的执念。对于恶鬼,执念决定着他们的存在。执念消散之后,恶鬼也会消失。所以执念消解之刻,恶鬼就会离开望墟,遁入轮回道转世。”
想要离开望墟,就要执念消退。而晏容殊不记得自己的执念了,那又谈何消退。
“那你关于执念的记忆是望墟消磨掉的吗?”沈秋黎有些好奇,转身去看他的神情。
一转身却猝不及防对上晏容殊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照出他的脸,眼神认真而专注。
两人距离很近,一转身就差点撞进晏容殊的怀抱。
沈秋黎感到脸颊逐渐升温,热气顺着脖子爬上脸颊,在晏容殊的眼睛里他清晰看见自己瓷白的脸升腾起红色,像是一个番茄。
第一次气恼自己脸皮薄,总是容易轻易脸红。
鉴于晏容殊是病号,沈秋黎自己往后挪了挪,实在太近了,他都怕呼吸吐出的热气惊扰到对面的人。
不过他们之前有这么近吗?
晏容殊虚弱地笑笑,“当然不是,望墟对执念的消磨是悄无声息的情绪上的磨灭。而我的记忆,是前一段时间随着我的一些修为一齐消失的。”
“啊……这么奇怪吗?”沈秋黎皱眉,心底暗自思索。
“是啊,所以我到底执着什么,我已经忘了。但冥冥中,我的直觉告诉我,关于我的记忆,在望墟之外或许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