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眼前项昆安静的模样，和之前癫狂嗜血的人完全不同，神情和眼神都很大不同。
仅凭目光看的话，沈秋黎甚至觉得眼前的项昆比残杀新娘的项昆，在身形上要瘦削点。
当然沈秋黎对此并不是十分确定，毕竟对那个刽子手的记忆，并不算是很清晰。
沈秋黎见他不回答，于是尝试换了个问题。
“那你在这里是等着什么吗？之前看见我们为什么要跑？”
冲项昆提醒他们不要进林子，以及目前没有主动攻击他们。沈秋黎觉得眼前的人可以暂时划入无害的名单上，也很有可能透露出些信息。
项昆的嘴像是缝上了，并不开口回答。沈秋黎锲而不舍地追问。
而项昆的目光略过了他们，看着飘着红雪的天际，脸上似乎有着莫名的怅然。
晏容殊若有所思地看着项昆，又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变化。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落在项昆身上。
之前项昆身上也有积雪，但并没有融化成水。但这刹那间都溶成了红水，染上他苍白的脸和衣服，像是溅射的斑驳血迹。
沈秋黎慢半拍才感知到这个情况，因为雪落在他身上，又很快地滑落到地面，不会在他身上堆积。
他转头看晏容殊，雪也不会在晏容殊身上逗留。
沈秋黎没留意到雪落在身上时如同碰到障碍的景象，联系到晏容殊身上也是如此，理所当然认为，这是因为他们是外来者。
“要结束了……又要开始了……”
项昆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即便红水沾染了他大半张脸，飘雪飘得厉害，宛如鹅毛。
沈秋黎还是从他略带疲倦的话语和眼睛里看出，他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极其厌恶和恼恨，还有强烈的疲惫。
雪下得很急，周围环境也开始变化，暖橙色灯光慢慢地一点点变红。
沈秋黎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灯光确实在变红，越来越红，像是火光的映照，空气里竟然灼热起来。
沉在黑暗里的林子里忽然一声尖锐的惊呼，带着惊惶和恐惧。
那声惊呼像是揭开了什么封印，林子里顿时炸开了锅，惊叫声不绝于耳，凄厉而痛苦，期间还有模糊的呼救声，像是在进行徒劳无用的求救。
“项昆！什么结束了又开始了！”沈秋黎着急到直接动手抓住了项昆的手腕，怕他突然消失不见，“告诉我们，我们能结束这一切！”
猛然抓住那只手腕，沈秋黎颤抖了一阵。入手冰冷，像是握住了一块冰一样。他手腕上也有红水，握在掌心，有着黏腻的触感。
温度这样低，那些雪落在他身上却迅速化掉了……怎么想都匪夷所思。
项昆也被他这样的举动惊讶了一会，似乎是沈秋黎的温度让他不适，他拽了拽发现挣脱不了才作罢。
“我说，他们要死了。”
项昆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很是平静。
“一切又会从头来，最后我们都会死了。”
看着沈秋黎，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你会是第一个死的。”
第132章 不安
项昆这话说起来很吓人。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神态很认真，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痕迹。
雪飘得很大，周围的声音很嘈杂，项昆的声音其实不算大，但他说得太信誓旦旦，沈秋黎精神集中在他身上，还是被这话一震。
察觉到沈秋黎抓住他的那只手颤抖了，项昆似乎看穿他骤然沉重的心情，还有对前路产生的不安和迟疑。
“你是人，”项昆眉眼低垂，很是平静，“现在，我们之中只有你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竟是直接看出了这一行人里，唯有沈秋黎一人是活生生有温度有心跳的人。
“人……在这里要么化成厉鬼永远参与着循环游戏。”
项昆反手扣住了沈秋黎的手腕，眼睛直直看着沈秋黎，看着他混乱无措的眼睛。
“要么被吸尽精气，化作幻境的养分，孕育怨气，成为薪火，维持游戏进行。”
项昆的手冰冷，那冷气似乎顺着皮肤接触的地方，丝丝缕缕渗入沈秋黎的骨头缝里，像是坠入数九寒冬。
他冰凉的手摩挲了一下沈秋黎的手腕骨，给沈秋黎的感觉如同被滑腻腻的蛇爬过手腕，汗毛竖起。
沈秋黎下意识猛的抽离手，这下终于挣开了项昆的手。
同样是冰凉的体温，项昆和他的肢体接触只会让他想起已经死去多日僵硬冰冷的尸体，鸡皮疙瘩都浮起。
而晏容殊冰冰凉凉的体温却让他想起夏天的冰块和空调，虽然这样的联想有点奇怪，但他的确是很喜欢。就如同和晏容殊的接触，他的心跳总是不受他的控制，听凭晏容殊的动作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