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说什么?"
他逆着光,看不清神色,黑暗剥夺了虞礼书在最后一刻察觉危险的机会。
大约是意识到连坎贝尔都无法帮助自己离开K国,说出的话带着赌气和先破后立的成分。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时昼,我一直把你当弟弟,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答应你是因为被你关怕了,不是因为爱情。"
"我这些天真的很累,时昼,真的,不想再陪你闹下去了。"
虞礼书感受着一点点恢复的体力,抬起手抓住宴时昼的胳膊,那是一个相对容易防御和反击的部位,可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柔和。
"哥哥必须回A国了,时昼。"
"我们以后还像从前那样,好吗?"
他好声好气地哄着,心中有几分被可以忽视的怅然,但更多的是忐忑。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虞礼书听到墙上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清晰地在倒数着答案。
一滴,两滴。
泪珠落到他脸颊上,烫得人揪心。
宴时昼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虞礼书抬起另一只手想为他擦去眼泪,却被躲开:"我以为,哥哥昨天在桥上,是想答应求婚的。"
虞礼书的心飞速跳动起来,他有一种被戳穿心事的慌张,他不知道宴时昼有没有听到这些不规则的声音,但在此刻,他有一种想要彻底逃离的冲动。
"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
宴时昼说着,轻轻拿开了虞礼书抵在肩膀上的手。
"可惜,哥哥是笨蛋。"
下一秒,抓掐着脖颈的手骤然用力。
"呃!呃呃......"
窒息的感受伴随着剧烈的痛感,呼吸被瞬间掠夺。
他无力地挣扎着,被完全压制的身体起伏在青年高大的身躯下,变得愈发微乎其微,直到肺腔中的空气一点点消失殆尽,手背跌落在身体两侧。
宴时昼贴近他,美丽深艳的脸庞无法再被溃散的视线捕捉。
生命的底线被游刃有余地把握在施暴者手中,空气从深吻中一点点补给给虞礼书。
被从死亡边缘拉回的人面对急缺的空气,丧失理智地疯狂汲取。
模糊之间,他主动攀抱上宴时昼,伸出小舌,寻求着对方口中更多的氧气,直到危机解除,唇齿分离。
失力向后瘫倒,又被再次禁锢在怀里。
"好乖,好乖。"
疼惜怜爱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虞礼书终于从不堪的记忆中回想起那似曾相识的一幕。
血腥味与甜香混杂,窒息与亲吻交替。
他的身体抖动起来,如同心盲的瞎子一头扎进了杀人魔的怀里,恐惧化作千万只细密的蠕虫啃食着他的身躯。
是那个人。
宴时昼搂紧怀中颤抖的身躯,安抚地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脊。
"想起来了吗。"
"宝贝。"
第85章 他活该
在这个世界上,极具讽刺意味的喜剧时刻上演。
就好比光风霁月了二十三年的宴家小少爷,实际是个先天精神病患女人的儿子。
就好比曾经为了江娩眠背离整个宴家的宴时胤,时隔多年后却不断作弄践踏着她。
就好比十年前救下虞礼书的林竞思,真的如同小美人鱼一般化作泡沫沉入海底。
就好比叩响虞礼书心弦的那个夜晚,拥抱着他安然入眠的人却是致使梦魇的元凶。
看客嘻嘻哈哈地鼓起掌来,精彩,精彩,每一场最好都是阴差阳错,有情人难成眷属,无心者伤人自伤。
虞礼书却讲不明白当事人的感情。
就好像你原本有一颗无坚不摧的石心,有一天它融化了,被人扒开了几层,露出柔软的血肉。
然后那人高兴地捅了几刀,挖肉剖血,直将石心刺的血肉模糊,看一眼都想呕吐。
是了,想吐。
他为自己那模糊的情愫与荒谬的冲动感到耻笑。
他想问问宴时昼,问问那天那个咬着牙说要报警、抱着他说别害怕的撒谎精。
自己在这个人眼里,是不是很蠢?
轻易就能耍的团团转?
他不是大哭大闹的性格,只是怔怔地盯着地面,宴时昼的手每一遍划过他的背脊,他便感到自己像一只案板上的鱼。
一开始是养在景观鱼缸里的观赏鱼,傻乎乎地对着游客吐泡泡。
后来不听话了,骗不住了,便被直接捞了出来,满足捕食者的口腹之欲。
他终于回想起方女士的警告,沈越的提醒,和周围所有人对宴时昼似有若无的忌惮和远离。
可他眼盲心瞎,就被那副无辜惹怜的皮囊迷了神志,护着,宠着,爱着。
他活该。
因药物而极度虚弱的身体被再度抱起,宴时昼亲昵地亲亲他的唇角,哼起了欢快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