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夫人尽可能用了一个委婉柔和的语气,细细端详着自己亲生孩子的面容。
林竞思不知道换子其中的原委,只是答道:“挺好的,我读油画专业,本科毕业好几年了,平时就打打工,偶尔卖两幅画。”
他不像宴时昼他们是名牌大学毕业,只是普普通通的艺术生,热爱的绘画难以糊口,还要靠打零工来支撑生活。这些他不说,宴夫人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当即心疼地拍了拍林竞思的手:“孩子,你需要什么?妈妈送你两套房子,几辆车,明天就带你去看,还有油画,你要是喜欢,让时胤姐姐帮你联系几个画廊主理人,跟着好好学……”
宴时胤看了一眼宴夫人,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宴夫人调查过林竞思的家庭,知道他过得不好,这会儿恨不得一股脑儿都补偿给他,尤其是抓着孩子的手,那股儿血脉相连的感觉愈发强烈。
乖巧,听话,懂事,上进,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孩子?
林竞思腼腆地一一拒绝了:“夫人,我普通日子过惯了,现在过得也不差,您不用费心……”
“宴夫人给的,就收下吧。”
虞礼书突然出声说了一句,引得全桌人都看向他。
他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只是想到林竞思又是被扇巴掌又是被泼酒的,实在看不出来“过得也不差”,才多嘴说了一句。
但他也只说了一句,因为对面宴时昼的目光,已经快把他脊梁骨戳穿了。
“对,对,”宴夫人帮衬道,“礼书说的对,这些对妈妈来说不算什么,你一定都收下,妈妈才安心。”说着,亲自给林竞思盛了一碗花胶鸡。
林竞思看着说完话又把脸撇过一边的虞礼书,和温柔的亲生母亲,不由得染上几分笑意,乖巧地回应道:“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这一声妈妈把宴夫人高兴坏了,她又开始说户籍的事,林竞思的姓可以不改,但还是要迁到宴家名下比较好。
林竞思孤身一人,自然没什么异议,只是想起宴时昼说的“是想用你去争取娘家那边公司的股份”,又有些迷茫,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宴夫人也不逼他直接做决定,只是调转了话题,开始谈在家里加房间的事。
“我看二楼那间向阳的就不错,两个小隔间,一个给小思做画室,一个做成衣帽间,虽然只是偶尔住一住,但总要有个正儿八经的卧室,”宴夫人边说边点头,“小思,你把出租屋退了,先搬过来住吧,等给你的新房子装修好了,再去新房子住。”
“就搬些必要的来就好,衣服什么的不喜欢的就扔了吧,妈妈明天陪你去买新的……”
宴夫人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林竞思身上的大衣,惊异地发觉居然是件高奢定制,但也没有多问。
“咣当!”
一声巨响,众人都吓了一跳,齐齐看过去,发现是原本沉默不语的宴时昼突然把手里的叉子砸在了盘子里。
“时……时昼?”
宴夫人被吓到了,惊诧地看着宴时昼。
他一只手还攥着餐刀,眼神死死地盯着林竞思,眼底迸射出冷厉的杀意,就像一头暴怒中的猛兽。
他咬紧牙关,双手握成拳,骨节咯吱作响。
他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随即继续举起餐刀,仿佛想要将林竞思生吞活剥,林竞思不断地往后退去。他的速度快到了极点,在林竞思惊恐万分的时候,他已经来到她的身边,用餐刀抵住了他的脖颈。
妈的。
他想起来了。
林竞思身上这件风衣,他见过。
在、虞、礼、书、的、衣、柜、里。
第7章 宴时昼,你少给我发疯
就连一向镇定如山的宴时胤都没料到宴时昼突然来这么一下子,等虞礼书反应过来握住宴时昼的刀时,林竞思的脖子上已经被划了一道血口子。
宴夫人惊声尖叫起来,起身扶住林竞思,看到只是划伤了皮肤,才没被吓昏厥过去,赶忙让保姆叫家庭医生。
而真正有事的是徒手握住刀锋的虞礼书,他的掌心直接被削去了一块肉,依稀可见雪白的骨头。
他的血溅到了宴时昼的脸上。
宴时胤反应过来,直接一把把宴时昼拽回了椅子上,给了他一个巴掌,把宴时昼打偏了过去。
“妈的,宴时昼,你少给我发疯。”
宴时胤又给了他一巴掌,她怀疑宴时昼刚刚是想把林竞思的头颅直接割下来,要不是发现虞礼书挡着,临时收了力道,现在掉到桌子上的就不是那一块掌心肉,而是虞礼书的整只手了。
众人都乱做一团,跑过来的家庭医生围着虞礼书和林竞思,又是包扎又是抹药,宴夫人看完林竞思又回头看到了虞礼书的手,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