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从手臂的遮掩处漏出一只眼睛,细声细气地问:“很难闻吗?”
晏清清摇了摇头,伸出手,笑说:“也给我来一根,累死我了。”
郁琼枝微微直起身子,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盒扁扁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递给晏清清。
晏清清接过烟,郁琼枝把打火机凑过去,不忘记说:“只能抽这一根,抽多了不好。”
打火机的火光一亮,照亮郁琼枝一小块脸,暖黄色的格外光明。
晏清清对烟没有瘾,她只是拿在手上,看烟被一点点燃尽。
她低头看,郁琼枝脚下堆了四五个烟头。
今晚风有些大,晚风吹开郁琼枝的额发,迎着风的眼睛湿润,他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鸦黑的眼睫轻轻闭合又打开。
白色的烟气从他的嘴唇里飘出,把他的脸迷蒙成一副淋湿的油彩画。
晏清清被蛊惑,吸了一口烟,差点把自己呛死,便不再试了。
她的咳嗽声吸引了郁琼枝,郁琼枝偏过脸,夹着烟的那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无声地笑了一下。
晏清清还没有梳洗,脸上还化着妆,今天的妆容很衬她,郁琼枝看了会夸她:“我们清清今天好漂亮。”
“我也觉得漂亮。”晏清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肩膀往左边一靠,贴在郁琼枝的身上,“但我还是觉得你好看点。”
“你别笑话我了。”郁琼枝把自己手上的烟掐灭,拿下晏清清手里的烟一并掐灭了,低头捡起地上的烟头,又伸手拉了拉晏清清耷拉在胳膊上的外套,“外面风大,快回去。”
晏清清站起身,走了几步回头看郁琼枝,郁琼枝还站在原地。
风吹乱他的头发,卷起他的衣摆,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房间里过度明亮的光线,让他朝光的那面发丝都仿佛在发光。
晏清清没来由一阵心慌,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郁琼枝抬起眼,眼神很空,无神地凝在虚空中的一点,片刻后才慢慢恢复了聚焦。
“没事,快去睡觉。”郁琼枝往里走,晏清清看他关上了阳台门,心才安定了下来。
两人互道了晚安,郁琼枝关上房门后,没有关灯,躺倒在床上,拿胳膊盖住自己的眼睛。
这一晚上都没有做梦,郁琼枝早上醒来的时候,晏清清已经出门了。
他独自一人去上班,路上堵了会,司机告诉他因为迎接上校,前面的道路被封闭了,只能绕行。
上班这么久以来,郁琼枝第一次迟到了,迟到了将近十五分钟,研究所的同事看见他很惊讶,郁琼枝当做没有看见,一个人闷在实验室里一天,直到晚上十点才离开研究所。
别墅里没有亮一盏灯,融入漆黑的深夜里,静悄悄的,郁琼枝不知道宴会要办到什么时间,但晏清清还没有回来,那应该是还没有完的意思。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像昨天一样把房间里所有灯都打开了,枯坐在沙发上近一个小时。
长期维持一个姿势,郁琼枝坐得有点酸痛,他换了一个姿势,蜷缩着坐在沙发上,手臂环住自己的膝盖,打开了光脑。
有关上校凯旋首都星的报道铺天盖地,郁琼枝看着网站上面的照片,却难以把这张熟悉的脸和自己联系起来。
十字大道两侧站了两排整齐的亲卫,大理石胜利拱门下,黑色的骏马周身装饰着白金色的饰品,看上去贵不可言。
年轻的上校穿着传统的联盟军装,脊背挺直,身姿伟岸,阳光盛烈光明。
郁琼枝一连看了好多个视频,他又累又困,但停不下自己的手,陷入没有意义的重复动作里。
房间的门把手突然转动了一下,郁琼枝把门反锁了,对方进不来,又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他以为是晏清清回来了,连忙放下腿,走去开门。
他把门拉开一条缝,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晏清清。
郁琼枝眼睛微微睁大,呆呆地看着对方的脸。
他身上只穿了一套很简单的棉质睡衣,洗了很多次,颜色都有点发白,还有些线头没来得及剪掉,在对方盛装打扮衬托之下,显得有点敷衍。
“小枝。”郁佘把门推得更开一点,他说,“我回来了。”
郁琼枝仰着头,眼瞳微微颤动,好几分钟都没有动作,郁佘靠近了他一点,他才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下巴,顺着下颚线缓慢摸。
触感柔软温热,对方的体温顺着手指传达,像一场不太真实的梦。
他看上去好像要哭了,下眼睑变得红红的,但还是没有流泪,而是小心翼翼地闭上了眼睛。
郁佘叫他“小枝”,又叫他“枝枝”,手捏住了他的肩膀,低下头和他接了很短暂的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