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酸涩齐齐涌上来,他连质问的力气也没有,甚至没有立场。
“我喜欢男人。”陆绪风突兀地开口。
宋清淮讶异地回头。
陆绪风真想直接告诉他,可是时间不对、场合不对,人……也不对。
宋清淮不喜欢自己,一直都是。
他参与不进两人的悲欢离合中,他始终被宋清淮拒之门外。
“挺好的。”宋清淮只能这么说。
对面居民楼十八楼。
青年好奇地探头打量这个小的像蜗居一样的房子,温馨是挺温馨的,但是不像傅识均会住的地方。
傅识均一身贵气,这是拿纸醉金迷堆出来的气质,普通人身上没有,也模仿不来。
“傅总,您还会这么轻易近人地住这种房子啊?”青年是公司里的小员工,临时被抓来当壮丁的。
“这房子怎么了?”傅识均走到卫生间拿了个拖把,把方才陆绪风踩过的地方全部拖干净。
“没有,挺好。”青年哪敢说话,他试探性地迈出一步。
傅识均皱眉呵斥,“不准进来。”
吓得青年立刻收回脚,难得傅识均露出这么居家的一面,黑衬衫挽到了小臂上面,手上还拿着块抹布,真是贤惠。
他就忍不住一时嘴贱,“傅总,您以前谈恋爱肯定是那种闷葫芦吧,是不是对着喜欢的人只会欺负他,一句好话也不说,生气了就来一句随便你。”
傅识均:“……”
全被猜中。
“傅总这样可不行啊,我们男人谈恋爱要学会示弱卖惨,要懂哄人。”
“虽然我没和男人谈过,但是不都那么回事儿么,动不动就得来一句宝贝在干嘛,宝贝我想你。”
傅识均:“……”
真新鲜儿了,他站在自家房子里,被一个员工传授恋爱秘诀,他觉得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青年喋喋不休,自觉找到了升职加薪的路,“刚刚您就不该找我演戏,这样是挽回不了面子的,您看,咱俩成小丑了,人儿甜甜蜜蜜开房去了……”
“滚出去!”傅识均把抹布砸青年头上。
“得嘞,马上滚。”青年马不停蹄地溜了。
傅识均捏了捏额头暴跳如雷的青筋,目光扫过桌上被陆绪风用过的他的杯子,气不打一处来。
“草!”傅识均踹了一脚沙发,站在窗户前,死死盯着对面的酒店房间。
雪下了一夜,第二日地上又盖了一层雪被,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白茫茫。
阿斯顿马丁已经不在楼下。
陆绪风邀请他去自己家一起住。
宋清淮拒绝了,有了以前的经历,他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反正御江苑一般只有他一个人在,傅识均忙着沉浸在温柔乡里。
张岭送他回到别墅,他一推开门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药味。
“宋先生您回来了,傅先生生病了,正卧床休息呢。”佣人说。
宋清淮听到他生病,心忽地跳漏了一拍,而后立刻面色冷静下来,没有任何表示。
“您上去看看傅先生吗?”佣人问。
“我不是医生,我看有什么用。”宋清淮无情拒绝。
二楼响起一点动静,他抬头看过去,什么也没瞧见,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清淮饿了,让佣人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也没管上面的人,自己吃自己的。
估计是昨晚玩得太激烈,着凉了吧,呵呵,男人玩多了就会肾虚,肾虚了抵抗力可不就弱了。活该!
宋清淮在心里骂骂咧咧,却一点都不表现出来,安静地吃完饭后吩咐佣人给次卧消毒除菌。
他不想再和傅识均住一个卧室,他嫌脏。
佣人也不知道两个雇主发生了什么矛盾,能在这儿做事的嘴都严,每年拿着十几万的薪酬,如果还不懂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那真是白领了这份工资。
不过佣人年纪比两位先生大了一轮,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夫妻没有不吵架的,互相给个台阶,磕磕绊绊的日子就这么过了。”
宋清淮勉强地提了提嘴角,这不是吵架拌嘴的事,他们已经同床异梦,成了两条铁轨上的列车,不会再有相碰的一天。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过日子。
两个卧室隔着一堵墙,墙后是个衣柜,整个别墅静悄悄的。
傅识均偶尔的咳嗽声会穿过墙壁,扰得宋清淮不得安生。
他用枕头堵住耳朵,撅着屁股,像只鸵鸟掩耳盗铃地藏在被子里。
傅识均这家伙真的很讨厌,咳嗽声很讨厌,说话声也讨厌,连隔着墙壁的呼吸都讨厌极了。
枕头洇出一点湿润的痕迹,宋清淮轻轻颤抖,没有了旁人,他终于能宣泄自己的悲伤。
真的不想长大,人长大了就会变,变得自己都不认识,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