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骨碌碌掉在地上,周围的其他罪犯却没有露出半点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们麻木不仁又惊喜连连,像过年杀猪般收集尸首四溅而出的鲜血,有三四个人凑够了200毫升,占据整个针筒容量的四分之一。
守门人擦拭着刀刃上沾染的血液,笑得格外猖狂,“200毫升血也不少了,起码足够你们缴纳过路费,去二层塔避一避。”
覃雪寻捕捉到“过路费”这一关键信息,侧头望向身边的矮小男,拧眉:“大哥,难道只需要200毫升鲜血,我就可以去往上层塔吗?”
因为血税带来的压力,罪犯经常将通道口堵得水泄不通,死在守门人刀下的情况屡见不鲜,矮小男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为了求得一条活路,罪犯们依旧会选择来到这里碰运气。
他们在赌,赌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可矮小男做梦没想到,他三弟居然蠢到自爆,大大咧咧把“过路费”的事情说出来,这不是主动将把柄递给裁决团吗?
要知道,某些约定通行的潜规则,之所以只能是暗处存在,就是因为这些规则见不得光。
矮小男内心焦灼,顾不得回答覃雪寻的问题,三两步冲上前,一耳光扇在喝得醉醺醺的守门人脸上。
“别胡言乱语!”
守门人被打得一愣,他刚想还手,对上矮小男写满愤怒的面庞,顿时回过神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杀人前我就到了。”矮小男没好气道。
“你要学着聪明点,别什么话都往外说,莫顿公爵才是圣眷塔的主人,你借着守门人的身份谋私,万一被裁决团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守门人晃了晃早已见底的酒瓶,打了个嗝,笑道:“你放心,我收的这些‘过路费’,其中也有裁决团的一份,否则他们怎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闻言,矮小男悬在半空中的心落到了实处,只要有裁决团撑腰,就不会出问题。
谁不知道裁决团是莫顿公爵的嫡系,代表了公爵的权威和荣光,代表了圣眷塔的公平与正义,所有罪犯判处刑罚前,都必须经由裁决团的审判,他们可以说是圣眷塔权力最大的机构,居民对裁决团抱有十二万分的敬意,生怕自己招惹了团里的大人。
守门人正是攀上了裁决团,才敢将过路费的事情摆在明面上。
矮小男瞥了眼身后站着的青年,冷声催促:“200毫升只是一层的价格,通道你也看过了,是不是该和我去找血红骑士了?”
覃雪寻轻轻点头。
矮小男冷哼一声,抬脚欲走,却被守门人拦住了去路,只见他捂住肿胀不堪的脸颊,眼睛死死盯着覃雪寻,神情无比兴奋,“哥,你从哪儿找来的异乡客,看他的气色,应该还没缴纳过税款,能不能把首次血税份额分给我点,别什么好处都让妹夫占了!”
“滚滚滚!别以为傍上裁决团的大人就能高枕无忧了,要是没有妹夫,你守门人的位置也坐不稳。”
矮小男一把甩开守门人,强行带走了覃雪寻,两人穿过荒废
已久的院落,一路往东走,有几栋古老的建筑,是骑士团在一层塔设立的办事处。
身穿铠甲的成年男性神情威严端肃,轮流在附近值守,维持圣眷塔的秩序,正是矮小男口中的血红骑士。
矮小男满脸堆笑,小跑着上前,冲着身形最高大挺拔的骑士招手,“妹夫,这名异乡客要来缴纳税款。”
其他血红骑士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老徐真够意思,这名罪犯的血液品质一看就不错,要是能接近圣血,说不定公爵大人会亲自接见你。”
骑士团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净化”,不过是贵族收集大量血液的借口,只有以这种形式收缴血税,才不会激起底层罪犯的反抗,他们会像最听话的牲畜,沉默的、安静的被上层塔的贵族榨干所有的利用价值。
血红骑士觑着眼,上下打量着覃雪寻,满意的一点头,“跟我过来缴税。”
矮小男推搡着覃雪寻,道:“你不是还想往上层走么?别耽误时间。”
对于血红骑士而言,异乡客是最珍贵的供血机器,与普通罪犯有着天壤之别,因此,给他们采血的地方更接近于现实世界的医院,环境颇为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却格外正常。
覃雪寻被安排坐在雪白的病床上,这名血红骑士套上白大褂,戴好口罩,拿出病历本进行登记。
“你叫什么名字?”
“覃雪寻。”
“年龄?”
“22周岁。”
“进入圣眷塔的时间?是否缴纳过税款?”
“今天刚进塔,以前从来没有缴过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