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暗下来，窗帘拉着，伸手看不见五指，但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枕头放在两人中间，两人间隔着些距离，燕寻朝开口：“明天想去哪儿？”
乔珏说不知道。
燕寻朝给了他几个选择：“娱乐，去景点，逛商场，吃饭。”
乔珏想了想说：“随便逛逛吧，或者明天再说，我现在有点困了。”
燕寻朝：“那明天再看吧。”
卧室安静下来，乔珏一转身就碰到旁边的枕头，他捏了捏那个枕头，打了个哈欠，转身背对着燕寻朝。
“珠珠，我喜欢你。”燕寻朝道。
乔珏又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了，你今天说了好几遍了，我都要听习惯了。”
一只手摸了摸乔珏后脑勺的头发，动作很轻，像在给猫咪顺毛，因为他动作轻柔，乔珏让他摸得更困了，便没有阻止，只懒洋洋地问：“干什么摸我？”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燕寻朝的声音听着很轻柔：“喜欢你啊，情不自禁。”
乔珏的困意然他这句话弄没了一些，转过身面对他道：“不要再逗我了，我想睡觉。”
燕寻朝的手从乔珏的脑后移到他的侧脸，“你睡你的。”
乔珏嘟囔，“不该答应你。”
燕寻朝摸着乔珏的头发，语气随意：“什么？”
乔珏：“应该让你睡地板。”
燕寻朝的手微顿，而后移到乔珏的脸侧，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好啊。”
“……”乔珏推开燕寻朝的手，转了个身不再理他。
燕寻朝将手收回来，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还在意霍奉时吗？”
乔珏的困意又去了一些，他好不容易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现在燕寻朝一句话又让他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
他困意没了，再侧过身看向燕寻朝，有点委屈地开口：“我看你不想让我睡了。”
燕寻朝却有些固执地问：“还在意他吗？”
乔珏沉默起来，还在意吗？答案是肯定的，他又不是机器，能把感情、回忆存档或删除。
九年时间累积的情谊，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遗忘，何况霍奉时对他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
今天得知霍奉时喜欢自己，乔珏觉得荒谬，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但他有点相信燕寻朝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那喜欢到哪种程度，乔珏不敢确认。
之前许植告诉乔珏，不要傻傻把自己交出去，他跟那群人不会有结果，无论是燕寻朝还是霍奉时，他们的喜恶无法全凭心意，受许多因素的桎梏。
他们出生在富贵人家，享受着旁人无法享受的资源，要受的限制也很多，越优秀，家庭给的限制就越多，比如婚姻。
乔珏从没想过和燕寻朝结婚，就像他没有期盼和霍奉时结婚一样，燕寻朝的家庭更甚霍奉时，乔珏不清楚他家里什么情况，也能确定他家里断然不会同意燕寻朝和自己在一起。
就像霍夫人表面对乔珏客气，心里却看不起他，以为霍奉时喜欢自己，便给他定了婚事，里面多少有点自己的原因。
如果霍夫人知道霍奉时喜欢的是燕寻朝那样的人，想来不会阻止，还会赞同。
对此，乔珏并没有埋怨霍夫人的意思，他知这是人之常情，换做自己，可能也会这样做。他只是太清楚了，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跟燕寻朝很难有结果。
燕家不会允许兴壹集团的继承人，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生子结婚，这些大家族，势力越大，越注重利益。
与乔珏结婚这样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他们不会允许燕寻朝做。
许是乔珏想得长远，他跟燕寻朝还没开始，燕寻朝只是同他表白，兴许没有想过和他结婚。
他们这个圈子，婚姻和爱情很多时候是分开的，但乔珏不行，他的婚姻必须有爱情，他谈感情也是奔着圆满去的。
明知道这段感情不会有好结果，乔珏不会开始。他相信燕寻朝对乔珏有感情，但这感情到哪种地步，乔珏无法相信，甚至有些悲观，觉得对方只是想和他玩玩，或是拿他当消遣。
如果一段感情没有好的结局，不如不要开始，趁着他现在对燕寻朝只是有好感，还没有陷进去，拒绝才是最好的选择。乔珏不想多年后，等他完全陷进去，燕寻朝潇洒离去，与别人成家，自己该有多痛苦。
感情里，被留下的那个总是痛苦。
燕寻朝不会知道，乔珏在沉默的时间里，跳了过程，走了他们感情的结局，然后做了一个残忍却正确的决定，他私以为这个决定对两人都好。
他们可以做朋友，不能成为恋人。
于是乔珏道：“燕寻朝，晚饭后的那个问题我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