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你烧了多久——”燕寻朝系完安全带,火气突然上来了,再难维持往日的淡然,“没必要没必要到底什么有必要,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三个字。”
乔珏让他吓得一缩,愣愣没敢吱声。
燕寻朝看见他被自己吓到,身上的气势稍微收敛,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冷着脸发动引擎。
乔珏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黯然地垂下目光,睫毛一颤,眼泪便滚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发烧了。”他又可怜又委屈地轻声说。
燕寻朝抓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依旧没说什么,只是加重了踩油门的力道,超了一辆又一辆的车。
到医院后,护士给乔珏挂盐水。
乔珏坐在凳子上,戴着帽子和围巾,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像一只可爱的小熊。
他的睫毛还泛着潮,乖乖地坐在那儿,表情有点呆,直到被护士将针扎进手背,才有了反应。
皱起眉头,瘪着嘴,看着有些委屈。
燕寻朝微微抿唇,轻轻按住乔珏的肩膀。
乔珏抬眸看他,眼睛像是晶莹的宝石,外面笼着一层浅浅的雾气。
“好了,这瓶没了叫我。”护士道,要走时还是没忍住问,“你们是兄弟吗?你们父母基因真好。”
感叹完似乎默认他们说了是,没等他们回答,转身就走了。
燕寻朝跟乔珏对视,很轻地碰了下他的眼皮:“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他没再说其他的。
乔珏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道歉,他抓住燕寻朝的手,声音带着点鼻音:“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以后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再生病了。”
可是生病这事,哪里是自己能控制的呢?
燕寻朝轻叹一声,反手握住乔珏,坐到他身边,“以前生病是怎么过的?”
以前啊……
乔珏不想回忆,他觉得没什么可回忆的。他笑道:“我以前身体还可以,没怎么生病。”
事实上,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到了乔家起初不太好,后来倒是好了许多,中间的无助与孤独,乔珏不想再跟任何人提。
他以前生病,不去医院,也没人照顾。
燕寻朝盯着乔珏脸上的笑,摸了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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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完盐水回去,夜色已深。
“今晚住我那儿吧,你还有点烧,你上次的房间赵姨一直有收拾。”
“嗯。”乔珏的鼻子有一点点酸,他悄悄揉了下鼻子。
燕寻朝看见了,没多想,把车停好示意乔珏下车。
两人一起走进别墅,这是乔珏第二次在这儿留宿,此时他还病着。
进去后,燕寻朝又让他测了次体温,依旧在烧,但已经降下来很多,就看休息一晚,明天能不能恢复。
明天是周日,燕寻朝想了想,给李老师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乔珏生病,明天不用再上课。
乔珏听见后说:“说不定我明天就好了。”
说完又改口,“我觉得明天能好,不影响上课。”
燕寻朝轻轻将他推进房间,“早点休息。”这便是不同意了。
乔珏撇了下嘴,其实还是有点高兴明天休息的。
次日说是休息,乔珏还是做了几套题,在燕寻朝的督促下喝了两次药。
其中有个冲剂太苦了,乔珏忍着苦涩喝完,燕寻朝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糖递给他。
乔珏怔怔看着这颗糖,剥去糖纸,放进口中。
糖很甜,驱散了苦味。
乔珏等了十八年才等来这颗糖,因此他很珍惜,吃得很慢,但吃的再慢也有吃完的那刻。
白天乔珏在燕寻朝房间学习的时候,赵阿姨上来几次给他们送吃的。
乔珏吃着赵阿姨切的水果,忽然想到昨晚护士问他和燕寻朝是不是兄弟。
乔珏当时没有多想,此刻忍不住思维发散。
他想自己有一个燕寻朝这样的哥哥就好了,然后赵阿姨可以是他们的母亲。
他们可以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过着平静的生活。
估计燕寻朝不会愿意,但乔珏又想,像燕寻朝这样的资质,无论出生在哪儿都是优秀的。
如果他是乔珏的哥哥,乔珏会为有这样的兄长而骄傲。
或者如果对方不想做乔珏的哥哥,也可以做他的弟弟。
乔珏幻想自己能有一个平凡美满的家。
一天就这样过去,再测体温的时候,乔珏的烧完全退了,病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头还有点疼。
晚上的时候,燕寻朝再对乔珏留宿,乔珏拒绝了。
乔珏不想贪念这点温暖,他知道燕寻朝总会离开。
燕寻朝不是他的哥哥,赵阿姨也不是他的母亲,乔珏所希望的只是一个泡影。
他只是太孤独了,太想有一个家、被人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