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瞄了一眼离得不远的窗子,看起来单薄的很, 等会儿被师父丢过去, 后背撞上, 应该不会太痛……
他心中沮丧, 心中自暴自弃地嘀咕, 丢下去也好, 灵气疏导实在太痛了, 被师父这会儿撵走,以后倒也不必疼了……
就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师父, 心口好疼……
多宝鼻尖酸涩极了, 眼尾也渐红, 只是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就听师父问他, “那多宝是想师父多亲几下,还是想师父多亲一会儿?”
啊?
碧游峰大师兄呆呆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师父。
师父脸上并无怒色,看着他的眼神也平静无波。
平静得,就好像刚才问他的那句话只是,“多宝今日想穿这件月色长袍,还是想穿这件玄黑长袍?”
多宝脑子又糊涂起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好半晌才直着眼睛,愣愣地道,“我选玄黑的袍子……”师父穿乌色,他穿玄黑,很配的。
上清:……
很奇怪的,他听懂了。
也明白了。
他徒弟困了。
困得神志不清了。
要不然,也不能这般大胆。
也是,早起就淘气,闹了一天,灵气疏导也很消耗心神,又泡了澡,这会儿确实也该疲乏了。
上清弯腰一搂,抱着青年起身,来在床榻之旁。
床上早就被多宝收拾过,铺了自家带的寝具,松松软软,干爽舒适,上清替多宝宽了衣衫,把徒弟塞到被子里,自己躺在他身边,轻轻拍哄,“乖,睡吧。”
多宝果然已经困倦极了,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口中喃喃,“师父……”
他声音轻轻的,上清便凑过去,却听这小胖老鼠嘀咕,“把窗子打开,再丢我啊……要不,后背,痛……”
上清给气乐了。
他俯下身去,吻上那胡言乱语的红唇。
他怎么舍得把他丢下去呢。
他是他命中的劫,是他的心魔,是他生生世世都放不下的牵挂,是他在这个世界循环往复坚持到现在的全部意义。
便是舍了他自己的性命,他也想他的小多宝,开心快活,恣意从容。
得所愿,得所求。
多宝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上清一怔,抬起头,看向方才还在说话的小老鼠。
然后他发现,那个说要师父再亲亲的小骗子,竟然,竟然在这会儿睡着了?
他知道他困了,可没想到有这么困。
上清挫败地咬了那柔软滚烫的嘴唇一口。
多宝不舒服地哼唧起来,往上清怀里又滚了滚,将脸埋在上清胸口,睡得人事不知。
圣人叹了口气,安静地在徒弟身边躺了下来,看着小胖老鼠安静的睡颜。
圣人又被迫做了圣人。
真好。
唉。
索性今日他光明正大地亲到了多宝。
还是那小骗子主动要求的。
上清心说,他应该满足了。
要多少是多,还要什么琉璃车。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多宝还没醒,太上和元始就来了。
进门看到多宝还在睡,两个伯伯便小心翼翼地一抖袍袖,悄无声息地从各自袖子里落出几百个储物袋,堆在上清面前,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兽皇给多宝的见面礼,怕当面儿给孩子,孩子脸上挂不住,托我们转交,你给收着吧,等多宝醒了给他!”
上清一挑眉,没想到这始麒麟竟然这般贴心。
他才想开口,元始便摆摆手,又指了指门口,便跟太上一起走了。
一点也没吵着多宝睡觉。
伯伯们都知道,这阵子侄儿辛苦着呢。
能多睡就多睡会儿。
他俩走了,上清看着堆在地上那各种制式,闪着氤氲宝光的储物袋,也没收起来,就任由它们在那儿放着,打算等多宝起来,给他个惊喜。
多宝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还没睁眼就伸手乱摸,却摸了个空。
他才要闭着眼睛哼唧,脑子里却一下闪过了昨晚的画面。
他跟师父说要亲亲嘴了!
父神父神父神!
父神在上他死定了!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呢?
多宝一个挺腰从床上坐起来,眼中含泪,面露惊恐地四下里环顾,正对上从外面进来的上清的视线。
上清送走兄长们回来,一见多宝醒了,又吓成这样子,连忙过来,怕这胆小的小老鼠脑补过度再把自己吓坏了,出言安抚道,“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师父在呢!”
他将多宝抱进怀里,轻抚后背,闻言软语,只说不重要的,“是不是忘了?昨日咱们上了始麒麟的金车,现在正往麒麟祖地赶路呢。”
师父的手温柔又慈爱,怀抱宽阔清凉,声音不疾不徐,多宝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心头却又涌起一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