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老三看见自己亲亲小徒弟形容憔悴,再心疼肉疼。
多宝蔫哒哒应一声“孩儿遵命”,乖得不能再乖了。
元始见他如此,心中火气这才全然消了,伸手摸了摸侄儿脑袋,声音放缓,虽说不出什么软和的话,却也哄他道,“下次可不许了。”
多宝又应了一声,抬起头,露出一张青春年少的俊颜,活泼开朗,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笑,显见着并未曾因为挨了臭骂而心生隔阂,笑嘻嘻地跟他二伯告辞。
元始却忽地想起一事,清咳一声道,“二伯最近收留了一些修者在山上,多宝啊,如今你回来了,闲了就帮二伯带一带,看看里面有无资质出众的,到时候二伯正式收在膝下,给你做个师弟,好不好?”
哦?
多宝想起回来时遇到的那些少年,方才恍然,笑着道,“家里人越来越多,咱们三清山,也人丁兴旺起来了。”
他此番外出历练,也隐约察觉到洪荒动荡将起,三清山岂能置身事外,少不得牵涉其中,人多不一定势众,但多庇护一条性命,也算多攒一份功德。
元始捋着胡子,冷哼一声,“人不在多,而在精,你师父收一堆只会吃奶捣乱的在身边,有什么用?都放出去,还不是被只山猪欺负的哇哇哭跑回来告状?也就是在家里闯祸豪横的本事!”
玉清竖起一根手指,指点侄儿,“多宝你记住,以后收徒弟,不要收懵懂稚童,要收年纪大些,最好是已经化形开智,身俱道体的!”
他乜斜了侄儿一眼,哼了一声道,“好歹性情稳重,没那么淘气,能听懂师门长辈训诫!”
已经化形,身俱道体,绝对能听懂长辈训诫的多宝露出尴尬的微笑:呵呵呵。
出了玉虚峰,多宝摸摸胸口,心说二伯可真看得起他,他小小年纪,还收徒弟,啧!
他虽养好了伤,但精神确实已经疲倦至极,两位长辈都拜望过了,再不想应付他人,随意化作清风一溜烟回了碧游峰,去正殿看了一圈儿,见师父还是没回来,便冲回自己寝殿,洗漱一番,散了一头长发,换了宽松柔软的寝衣,钻进蓬松干燥的被窝,眼睛一闭,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想过来粘着大师兄的崽崽们都被乌云哄着抱着拎着,带去前面玩耍了,只留了两个年纪大些的小童子,拄着下巴坐在门槛前的小板凳儿上,替大师兄看着门。
无人过来打搅,小小的寝殿安安静静的,厚重的帘子落下,遮挡了明亮的阳光,室内一片昏沉,角落里的香炉徐徐冒出氤氲的烟气,气味清幽平和,多宝缩在被子里,单薄修长的身体团成一小团,乌黑的头发铺了满床,睡得极深极沉。
床帐上坠在轻纱兜里的寰海明珠荡漾开来柔和的光线,清晰地映照出他睡得红扑扑的脸颊,和白皙额头冒出的细密的汗珠。
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一只白玉一般的手从指尖开始渐渐在半空显露出来,穿过床帐,手指轻轻一挥,勾来一股清凉的微风,吹散了帐中闷热的空气。
微风吹拂起了几缕发丝,多宝脸颊有点痒,他没醒,抱着软绵绵的枕头,把脸埋进去蹭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只是这么个姿势,不免叫人担心他会不会在睡梦中把自己给憋死。
白玉般的手落下去,帐子合拢,又重被安静无声地被分开,一位满头银发,容貌却甚为年轻,极尽至美的仙君显出身形,悄无声息地踏入帐中。
他眼神空茫淡漠,仿佛堪破世事,对什么也不在意,冷淡至极,落到多宝身上,却难得地显出一抹温柔和许多爱怜,侧身在多宝身边躺下,半俯身,动作娴熟,又很是小心轻柔地,伸手将他翻了过来。
多宝半点也没被惊动,只翻身的时候,伸脚踹了几下被子,露出了上半身。
宽松的寝衣被卷了上去,露出小半截光洁白皙的肚皮,小小的肚脐圆而浅,稚嫩可爱,随着呼吸浅浅地起伏着。
仙君无奈地叹口气,帮多宝拽了下衣服,又把被子盖好。
只是多宝属实不耐热,没一会儿,又翻了个身,一床被子都卷到身下去了。
这会儿不止细白的腰肢,便是小腿都有大半截露在了外面。
仙君:……
他就知道!
仙君干脆利落地伸手一点,熟门熟路地把多宝变回原身,轻轻捧起他,安置在了枕头上。
雪白宣软的枕头中间,多了一个浅浅的小坑儿,一只金灿灿毛茸茸的寻宝鼠闭眼大睡,偶尔蹬几下后爪,却没什么被子可以踹了。
仙君勾唇一笑,恰如碎冰破裂,积雪消融,玉一般的长指轻轻摸了摸小毛团子的胖肚肚,安静无声地坐了很久,直到多宝快醒了,才起身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