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沿海我养着商船,同几个匪帮关系不错,大家都给面子,偶尔互相配合着演一演戏,劫掠附近商船,一起发财,基本没有人敢管,地方官员配合着,我吃大肉,也匀他们一点汤喝,几乎没人不肯的,除了那个厉正初。”
“一般不配合的我们直接弄死了,都没机会走到长安,也不知这厉正初走了什么运,竟然孤身一人进了长安,还用自己的命把这件事给挑了出来……”
“但那又怎么样,最后死的还是他,我仍然活着,啧啧,可惜呐。”
“品仙阁的一切,全部是我牵头,所有环节设计,都是我召集手下想出来的法子,又一一配合磨合好,搭建的完整体系,拍卖会,花植文玩,奇珍异兽,走礼方式……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我们不会玩的。”
“如今站在朝堂上的大员,基本没有我没走动过的,我随便说几个名字就能吓你们一跳,比如工部王大人,兵部赵大人,刑部刘大人……眼下正好年节,我连节礼都已经送过去了,你们若要去查,一查一个准。”
屠长蛮吓了一跳,这这这……他随便说的这几个人里,有好几个是清官啊!名声很好,自己说话也很漂亮的那种!
武垣却没什么表情。
“看来十三郎都知道了,一点都不惊讶,”许关文垂眸,喃喃自语,“我自陈罪状还真是走对了。”
武垣看着他:“你准备的,应该不止这些?”
“到底是十三郎,聪敏无双,”许关文抬手,击了两下掌,“你不是得了几个账本,从品仙阁酒水方向查起的?不是我说,这才哪儿到哪儿,想看更多,我有啊。”
随着他的击掌声,远处来了几排下人,抬上来五口大箱子。
许关文抬抬下巴,示意他们打开,啪啪啪啪啪,五口大箱子接连打开,里头满满当当,全是账本。
“这些也不能算全乎,只是品仙阁这两年的账,不过记得真实准确,清楚明白,都不需要专门的帐房先生,你们自己随便看一看,也能看明白。”
屠长蛮相当听劝,立刻上前,随手拿了几本,还不忘分给武垣看。
一堆的数字……
他还是够呛,见武垣看得顺畅,翻页翻得哗啦啦响,凑过去低声问:“怎么样?”
武垣皱了眉:“是真的。”
“的确是真的……”
屠长蛮翻着页,上面写的字算的账看不明白,可底下签押的小印非常明显,是许关文的,观印泥颜色痕迹,一看就是有浅有深,绝非近期假造,而是一直以来真就是这个样子干的!
这些事就是许关文亲力亲为处理的!
屠长蛮心情更不好了。
按照流程证据看,他们的确找到了对应的人,非常可疑,几乎就是板上钉钉,对方交代的这么利落……怎么看怎么有事。
他再傻,政治敏锐度不够,也能猜到品仙阁这个组织最后的利益输送肯定是去往宫中,给中宗帝的,皇后的姓氏,韦家必然占很大因素,可这中间的是搞不明白,线索不能一顺到底,确凿实锤,那来日拿到朝堂上去吵的时候,证据就不够,必然会被攻击。
许关文已经微笑着再一次伸手,还是那个自请上枷的姿势:“十三郎,来吧?”
屠长蛮:……
这狗东西还催上了!
他看向武垣,眼神疯狂请示,这人抓还是不抓?
武垣颌首:“上枷吧。”
别人都自己认罪交代了,不抓算怎么回事?
屠长蛮得了话,赶紧进行接下来的流程,怎么抓人,怎么走文书,押入哪边牢房,牢房里谁负责提审问供,要不要上刑……
一连串处理下来,他都懵了。
无它,许关文非常配合,配合到极致了,他办差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配合的,问什么答什么,你没问到,他甚至还能自主发挥倒出更多的事,都干过什么,证据在哪,谁和谁是怎样的关系,哪件事和哪件事是怎么连起来的,连证据链都帮你想好了!
这可真是……
屠长蛮办过好办的案子,没办过这么好办的案子。
也太顺利了吧!
干完活儿出来,一问十三郎不在,去哪儿都不知道,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得,今天这事的报告也急不了了,天都晚了,明天再说吧。
可现在回家又太早,难得的清闲,屠长蛮打了壶酒,打包了几个小菜,去到崔芄家里,来来去去把这事吐槽了一遍。
“……品仙阁这群孙子挺会玩啊,可太尊敬官府了,都不用麻烦我们这些人干事,自己主动把什么都送上来,什么畏罪自杀自主结案,求着上枷自己交代……是不是故意的!他们瞧不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