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教我做事?这种事用得着你说?
他直接把崔芄扣到怀里,脚底腾挪纵跃,也根本用不着屠长蛮带路,自己选择着陡峭视野和陡峭路线,直接且快速的到了文书房外。
屠长蛮看看空无一物的周遭,他话甚至都还没说完。
得,有十三郎在,他操的什么心。
他轻轻打了下自己的脸,自己躲着巡查队视线,往文书房去了。
也不用他安排提醒,武垣和崔芄到了文书房,很快找到了该找的东西,翻开来看。
武垣速度很快,崔芄也不慢。
“有些奇怪啊……”
崔芄说话的时候,屠长蛮也已到了文书房,确定了他看过的东西,有点兴奋:“是不是是不是?我当时看到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场勘查记录里说,厉正初房间桌子上有两个茶杯,是干净的,没茶没水,却并不是扣在茶盘里,床头有个空碗,碗底有一点点褐色残渣……”
“空碗装的肯定是安神汤,汤药熬的再好,总会有一点点渣,厉大人睡觉前绝对喝了,桌上两个茶杯,明显是在招待客人,厉大人睡前房间里曾来过人,大概这个客人很渴,或者他们见面的时间稍稍有点长,杯里的水喝完了,但因为时间太晚,厉大人并没有自己收拾或让下人进来收拾,就这么任桌子如此,第二天清理不迟。”
当然也可能是故意把茶杯倒空了,可如果这样,为什么不顺手扣起来,做成没被使用过的样子?
屠长蛮感觉还是自己现在的猜测更靠谱些。
崔芄:“厉大人身上穿的是寝衣。”
屠长蛮:“所以这个客人来的很晚啊!他把人送走后没精神了,才没收拾,喝了安神汤就睡了!”
崔芄:……
屠长蛮:“我……说的不对么?怎么这么看着我?”
武垣:“深夜相见,身着寝衣也未觉失礼——这位客人是个熟人。”
屠长蛮这才懂崔芄的意思。
“熟人作案啊……”他嘶了一声,“厉正初是一个人到长安来的,家人皆未跟随,都在老家,下人都是来了长安才买的,为官交际也是来长安后的事,他哪来的熟人?”
可以夤夜相见,寝衣不觉失礼,怎么也得是认识很久,信得过的?
这样的人就算有,也不会多。
“呵,喂虎须的熟人。”
别人选择这么干,当然因为不容易被发现,但也一定知道这么做,对方的死亡过程会很痛苦,什么都知道还会下手,所谓的熟人,能有什么正向的感情偏向?
“所以这也是问题。”
崔芄看着武垣:“厉大人能以清贫之身,清廉之名,在各处做县令,作出显而易见的功绩,而不为上峰排挤罢免,应该并不容易?”
“很不容易,”武垣给予肯定,“他很厉害。”
人人都知道,天子脚下是权力中心,为官者汲汲营营,不顾一切往上爬的地方,可正因为是天子脚下,有些手段反而要隐晦,不能太明显,地方吏治才是最直白粗暴的地方,所有倾轧排挤甚至都会明着来,在那些地方,你一点不贪,真的两袖清风,你就是异类,依然会被排挤打压,厉正初能扛住压力,没被收拾的罢了官,还能有所功绩,是真的很厉害,很有能力。
崔芄眸底微闪:“有胆识,有魄力,能干实事,能避风险……这样的人,必然很懂洞察人心。”
旁的不说,能不让别人弄死他,就是本事。
这样一个人,机敏和历练都不缺,识人本领只会往上涨,与人交往中,别人有恶意,他怎会看不出来,还乖乖喝了别人递过来的送命茶?
屠长蛮终于听懂了二人的话,插言发表观点:“有没有可能是被胁迫……厉大人什么都好,聪明能干,可他不会武功啊。”
武垣敛眉:“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屠长蛮非常高兴被肯定:“我就说……
”
崔芄却听懂了武垣的未尽之言:“但厉大人很聪明。如若被人胁迫,交易,说服,很多东西都可以应变,再不济,也可以悄悄留下某些记号,以利后来人知晓曾经发生过什么……可这个死亡现场,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做。
武垣颌首:“这不是一个聪明人有水准的应对,也不是一个对命运不甘心,从清廉堕落到贪官的人会有的应对。”
屠长蛮有些迷茫,所以就算死因能确定,这个命案仍然很诡异?从凶手到死者都是?
“还有这里——”
崔芄指着一份现场记录文字:“说是厉正初有厚厚的本子,自两年前开始贪时,所有东西记录的清清楚楚,都收了什么钱,银票,金子还是东西,数量分别有多少,分门别类放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