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点点头:“她等不及了,原先还矜持,不敢让男人太快得手,可我一直不‘生病’,她想让我夫君帮她。但男人嘛,送上门的便宜当然要占,别人的要求却未必会答应,他们清楚地知道对自己有利的是什么,我虽不才,杨家这个宗妇位置做得很好,很稳,他很满意,等闲不会想换。”
崔芄:“可她不但与你夫君有染,还笼络了你的孩子。”
郑氏这才闭了闭眼,有一瞬间的痛苦:“近来我的确太忙,孩子们怨我,我知道,待丧事过,我会拘着他们,他们终会长大,会懂事,会明白的。”
崔芄看着她:“你不准备对付杨成安?”
他可是背叛了你。
郑氏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想过,但不会去做。世间对女子苛刻,有些事我不是做不了,是做完之后如何收场,如何让生活继续下去……他活着,我就是宗妇,杨家所有与后宅相关的事,我可说一不二,我的孩子们,也会得到最妥帖的照顾,他若死了,我就是寡妇,很多事都要退场,儿女又还小,多有力不足之处。”
崔芄是以懂了她之前的未尽之语:“所以你才说,你其实是希望杨成安死的,毕竟她待你并不好,但你不会杀他,因为你的生活里尚需要他。”
郑氏颌首:“是,我希望他死,但并不是现在,我不会杀他,望你相信。”
崔芄:“我相信没用。”
“崔郎说笑了,怎会没用?”郑氏看着他,“你虽不是内卫的人,但身有大才,十三郎信你,你的话就有分量。”
崔芄没接这话,而是又问:“所以你是不是认为,你庶妹并不是凶手?”
郑氏叹了口气:“虽我希望如此,心思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但的确如此,我不认为她杀了我丈夫,她的目标计划想要完成,需要他活着,她连身子都给了,这赌明显很大,优于任何之前。”
“韦氏却指认了她。”
“她不敢指认了韦氏?”郑氏不认为这是大事,“不过都是想拖别人下水。”
崔芄:“韦氏和你公爹,果然有首尾?”
郑氏沉默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
小小一个杨家,还真是藏污纳垢……
崔芄静默片刻,才道:“老爷子留下的家财,特殊牌子,你们都想要。”
郑氏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原来你都知道,那便没什么要防的了……是,公爹手里掌握着杨家财富的关键,但这是机密之事,照他的话,仅能家主知晓,他没死之前,大家可照着他的吩咐分别做事,不用接触背后那个极为重要的人,也用不到牌子,待他去后,牌子传予谁,谁便可接手这些,按规矩,他该给我丈夫的,但据我所知,一直没有。”
崔芄:“老爷子有私心。”
郑氏颌首:“韦氏委身伺候,老爷子承情,生时就允出去不少东西,只未想到,死时竟连规矩都忘了,有些东西现在都没露面。”
崔芄:“杨成仁知不知道?”
“崔郎说笑了,”郑氏浅叹,“住在同一屋檐下,枕边最亲密之人,杨成仁如何不知?”
崔芄难得顿住。
所以丈夫并非不知道这件事,不反对,不追究,甚至有可能鼓励?
“他们夫妻二人刚才替彼此作证,看起来感情似乎不差。”
“感情归感情,利益归利益,”郑氏看着崔芄,“崔郎尚未成亲,大概不懂,至亲至疏夫妻,情爱易逝,利益长存,有些东西有人在意,有人却不在意。”
……
“头儿!”屠长蛮找到武垣,汇报自己所得,有关死者杨成安的时间线,人什么时候‘犯晕’的,什么时候回的房间,在此之前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到房间后睡了多久,中间是否有曾出去过是否有人看到……
“……他去过外院假山石那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还有有关韦氏的情报,也一一讲说,她跟死去的老爷子的确有一腿,自己办事儿还没怎么遮掩,这个家里的聪明人都知道,她的丈夫杨成仁根本不管,甚至为了亲爹和妻子私会安全,帮忙打过掩护!也就是因为这对夫妻太上道,老爷子才生前给了他们足够多的好处,死前还死死拽着手里的东西,临死都没给嫡子杨成仁……
“崔郎那边问过郑氏了,好像没什么问题,事办完,他同我说了一声,先回家去了,”屠长蛮替他交待,“您别担心。”
武垣挑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担心他?”
屠长蛮:……
不是,十三郎咱能别嘴硬么?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他好心建议:“要不我晚上帮您备点酒菜,您回去到隔壁……”
武垣视线冰冷:“上峰的事你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