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多余。
“死者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出血量这么多,很明显,一刀毙命,伤口右前深,左下浅,长度特征与匕首相符……死因上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就是匕首所致。”
崔芄仔细观察尸体,俯趴位,头眼盯向门口的位置,似乎是瞪着凶手离开的方向,凶手离开时,他还未死透;尸体身上尚有余温,死亡时间很近,未时末被发现时,应该就是新死不久,再要精准确定,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为什么不叫呢?被人割喉也不会立刻死,再快也总有个过程,那时喊一声,不就有人来,当场抓获凶手?”屠长蛮摸下巴,“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文章?他不舍得?”
那就是个了不得的方向了……
“他叫不出来。”
崔芄却摇了头,指着尸体喉部,“你看他的伤口,很深很重,气管也被割破,喉咙突然被割成这个样子,一般人是叫不出来的,想也不行。”
不是不叫,是根本发不出声音。
屠长蛮:“那……”
“更重要的,是这个。”崔芄指着死者后脚跟上的湿痕,“这里为什么是湿的?”
屠长蛮一眼就看到了滚落在地上的茶盏:“多明显,是打翻了茶盏,水溅上的呗,你看那茶盏滚过的地方,都有未干水渍……定然是他被杀的时候,手里握着一盏茶!”
崔芄自是看到了:“离这么近,为何没被踩的到处都是,他死前不是挣扎的很剧烈,连血泊都不规则?”
屠长蛮仔细一看,也是。
人被割喉,当下就叫不出来了,可并不是即刻死,总得挣扎个片刻,这片刻,死者就把自己流的血蹭的满地都是,偏偏这个茶盏滚落的痕迹非常清晰,一丁点没被破坏过,从哪开始滚的,转了怎样的圈,都看得清清楚楚,且就死者后脚跟有一点水渍,鞋底都没有……
这怎么搞上去的?
他濒死只祸祸自己的血,保护茶水一丁点不犯?
怎么可能!
崔芄大脑快速转动:“最后有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武垣:“其妻郑氏,曾在未时三刻听到他生气,摔了茶盏。”
崔芄:“不可能,撒谎。”
“你说我撒谎?”武垣挑眉,“我有必要?”
屠长蛮感觉两个人之间气氛明显不对,立刻近前:“没没,崔郎肯定不是那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这句话的人在撒谎。”
崔芄指着死者的鞋:“他只有鞋后跟有湿痕,脚底没有,茶杯内不止有水,还有茶,但所有茶叶尽洒于地上,死者除了脚后跟,半分没有沾惹,也就是说——他死在茶盏落下之前。”
也就是说,未时三刻之前,这人就已经死了,万不会摔什么茶盏。
武垣:“你觉得,我会被嫌疑人骗到?”
屠长蛮赶紧又过来:“没没,崔郎定也不是这个意思,十三郎办案经验丰富,问供之能更是无人出其右,对方是否撒谎,您一眼就能看透,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总感觉武垣今天不对劲,有故意找茬的嫌疑。
往常不是聪明着呢么?怎么今天他都能听出来的意思,十三郎听不出来了?不可能他突然变聪明了,十三郎突然变笨了,那就还是在闹别扭。
祖宗,你能不能看看这什么时候,不是你说的,公是公私是私,不准以公挟私?
崔芄却似全然看不懂气氛似的,一本正经道:“或许,郑氏并不知道自己撒了谎……她当时听到了声音,可能是房间里有第二个人存在,可能是房间里有什么动静,是那个时候一定会有的。”
武垣:“郑氏有事寻丈夫谈,当时听到动静,感觉不是时机,虽离开了,却吩咐了一个小厮看着门口,如若杨成安出来立刻禀报她——小厮不错眼盯着,从这时起到发现杨成安尸体,没有任何人从这个房间离开。”
“那会不会是从别的路……”屠长蛮看看一眼就能看完的屋子,所有窗子都关的严严实实,没有打开或被人经过的痕迹,而且这是府里男主人的专用屋子,最好的地段,窗外也是四通八达,真有人走,不可能不被看到。
崔芄:“茶盏必然有必。”
武垣:“水渍……”
屠长蛮正愁的不知道怎么圆的时候,这两个人突然异口同声:“冰!”
“冰?”什么冰?他又懵了。
崔芄唇角微勾:“现在什么时节?”
屠长蛮看了看外面,想说崔郎莫不是傻了:“冬天啊!”
崔芄:“冬天什么最易得?”
屠长蛮都已经被提醒了,哪能不知道答案:“冰……可这是杨成安房间,烧了地龙的,有冰也是会化的啊!”
武垣眸色微深:“要的,就是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