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第一个冲进警局帮温颂年说话的是季馨晚。
“连公平公正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爱惜羽毛!”季馨晚一点都不在怕的,她光指着领导的鼻子骂,“就冲你这个假公济私的爱惜方式,我们中影不如趁早完蛋!”
季馨晚伸手指着好友:“他,温颂年。”
被点到名字的人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在网络上光一个平台就有超过两百万的活跃粉丝,接近十七个亿的文章浏览数,随便发条‘今天天气真好’的博文能干翻学校官方公众号三年不止的网络数据总和。”
“如果他把你在其位谋私利袒护亲戚的事情在网络上彻底闹大,”季馨晚随即反问面前的中年人,“李主任,你敢保证你自己的工作能一点不受影响?”
听罢,无论是校领导还是辅导员和班主任,都齐齐向温颂年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温颂年:“……”
实际在BOER只有七十万粉丝数的温颂年,那天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有接近十七个亿的文章浏览量。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馨晚跟打机关枪一样的笃定口吻真的唬住了所有人。
而此刻的温颂年更是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拿起手机就是一副准备可以自证的坦然模样。
“我妈妈在国清律师事务所工作。”聂亦晚到一步,他适时地将一张卡片往几位大人的眼前推,“虽然事情应该不至于闹那么大,但这里是她的名片。”
国清律师事务所是北淮市所有顶尖律师的汇集处,里面的每一个人说出去都拥有数不清的名头和响当当的战绩。
相较于“名誉权受损”的这件事件本身,要是请出一个国清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来打官司那完全就是大材小用了。
于是乎,温颂年之前提出来的处分要求,便瞬间显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最终那个傻逼被记了大过,而且是直到毕业都不允许被撤销的那种。”温颂年隐去自己写文的要素,把事情跟面前的三个人讲了个大概。
舒一帆听得投入,跳起来又是叫好又是骂人的。
而沈斯却是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当面跟校领导拍桌子叫板这种事情,自己恐怕再读多少年的书也不敢去做。
没有勇气是其一,但更大的原因还是没有能与上位者谈判的资本。
沈斯心想怪不得这三个人能成为朋友,原来本质上都是一类人啊……
虽然温颂年很不想承认,但他当时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事件余韵的影响。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温颂年也会忍不住去想这出闹剧里是不是还有自己的过错。
如果他的性格不那么孤僻,是能跟很多人打成一片的那种,或许这起低劣的冒名骚扰从一开始就会被揭穿。
后来,温颂年的学业成绩下滑,生态摄影、摄像非编、影像题材调查方法、摄影艺术表现等课程通通挂科,精神压力骤增。
饶是有季馨晚和聂亦的出言安慰,但源源不断的迷茫与焦虑也仍然在不知不觉间侵蚀着温颂年的内心,他脑海里紧绷着的弦更是有种随时会断掉的既视感。
温颂年后来想通过向学校递交休学申请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但最终却因为缺乏如严重疾病、家庭原因等正当理由被驳回了。
而这个结果几乎也成为了他后续旷课的导火索。
“对不起学长。”舒一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你暗恋班长……”
说到这个温颂年就来气:“蠢货!”
“也没有太蠢吧。”舒一帆小声狡辩,“我上学期的世界摄影史的考试成绩全班第一,连班长都没考过我呢……”
温颂年冷笑:“彩色摄影的先驱是谁?”
舒一帆兴奋地脱口而出:“英国的詹姆斯·克拉克马克斯韦尔!”
温颂年:“……”
居然答对了,甚至还是全名。
“那我再问你,”温颂年看舒一帆自信满满,“我国劳动法第二十一条的内容是什么?”
舒一帆:“……?”
温颂年脱口而出:“蠢货!”
他接着偏头去问段景琛。
段景琛在跟清姿工作室签实习合同之前恰好查过。
他有条不紊:“劳动合同可以约定试用期,试用期最长不得超过六个月。”
“蠢货!”温颂年张口就来。
段景琛纳闷:“我没说错啊。”
“我现在骂你还需要理由!?”要不是舒一帆提醒,温颂年差点都忘了,“你这个无药可救的直男!前两年躲我躲得莫名其妙,换谁心里不觉得憋屈啊!?”
沈斯出来打圆场:“班长大一时被纠缠得也很惨,学长你……”
“我什么我!”温颂年完全不吃这一套,他逻辑清晰,“事情一码归一码,段景琛又不是我骚扰的,我可以陪他一起去骂那个傻逼,但我被段景琛率先区别对待也是事实啊,凭什么不能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