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卓宁提高了音量。
许星河终于转向了他:“什么?”
发觉自己被无视的卓宁愤怒不已,可看着许星河那张漂亮脸蛋上对他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忽然满心颓唐,苦涩到所有气焰被浇灭。
“算了。”卓宁闷闷道。
许星河:“哦。”
他也不在乎卓宁到底说了什么,只握着林宴书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挲把玩。
那亲昵熟稔的样子再次刺痛了卓宁的眼睛,他眼里一片通红,忽然吸了吸鼻子,没忍住说了句:“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
“你知道林宴书还是通过我爸。”
卓宁越想越憋闷,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当着昏迷不醒的林宴书面前,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多年以来都很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你跟林宴书好不跟我好?许星河,我到底哪里比他差啊?”
饶是许星河对待感情一向神经大条,这会儿也觉得不对劲了。
他上下打量着卓宁,直白地询问:“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卓宁像是被踩中了尾巴,当即跳了起来,他满面通红,暴躁不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真是不要脸!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别异想天开了!你简直白日做梦!你不可理喻!”
许星河嘴角抽了抽。
听到卓宁还在那里胡言乱语骂骂咧咧,许星河耸了耸肩:“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这么激动做什么。”
卓宁尴尬得想要夺门而出,但最后他还是折返回来,试图解释:“我只是想知道,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你对我哥那么好,对我却总是很差劲?”
许星河轻轻笑了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林宴书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他好。”
“至于你,”许星河视线扫过去,摊摊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卓宁不服气:“我对你也没有很差吧?”
许星河倍感诧异:“你竟然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
昨天先是过来对着他一顿大呼小叫,后面又去网上发疯拆他的台,惹得无数人骂他,这就是对他没有很差?
许星河有点想笑,不过他也懒得和卓宁争辩。
说起来,他和卓宁确实也算竹马,甚至他认识卓宁的时间比认识林宴书还早两年。
但这世上很多事都是不分先来后到的,他五岁就认识了卓宁,也没把这个弟弟放在眼里,后来七岁的他遇见了林宴书,却和林宴书迅速地熟络亲近起来。
倒也不是没有原因。
首先是年龄,卓宁比他小两岁,初见那会儿他已经是个聪明活泼机灵懂事的小朋友了,卓宁却总是哇哇大哭,这怎么能玩到一块去?
林宴书就不一样了,林宴书只比他小半岁,心理年龄又比实际略成熟,所以他们刚好聊的来。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性格问题。
卓宁从来不会对他说好话,还总是调皮捣蛋,要么拽他头发,要么撕他作业本,要么用水笔划他衣服,要么故意弄坏他的玩具小汽车,许星河忍无可忍一个大巴掌扇过去,他还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嗷嗷直哭,以至于大人不得不出来调解。
林宴书就没有那些破毛病,他和那些讨人厌的小孩子完全不一样。
许星河第一次听到林宴书的名字,是从自己的钢琴老师卓孟博口中,卓孟博把这个外甥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还说林宴书进步很快,钢琴水平已经比他这个先学的还要优秀了。
许星河就很不服气。
后来他和林宴书一起参加少儿钢琴比赛,在比赛场地,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小少年。
那时候林宴书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剑眉星目,短发利落,即使站在喧闹的人群里也依然从容闲适,看不出有半点紧张。
许星河还记得在那场比赛里,自己卯足了劲想要拔得头筹,结果最后还是让林宴书拿到了第一名。
结束后卓孟博兴高采烈地拉着许星河给林宴书介绍,说:“这是第二名的许星河,也是我的得意学生。”
然而七岁的许星河只觉得恼怒,不仅没给林宴书好脸色,还瞪了他一眼,又故意踩他白到发光的小皮鞋。
林宴书没跟他计较,对着他温和地笑了笑。
后面卓孟博遇到了老友过去寒暄,让司机照看他们,许星河却不肯上车,只独自坐在花坛边上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再后来,林宴书朝他走来了。
许星河还记得那是个霞光绚烂的黄昏,漫天的云朵被晕染成了漂亮的金橙色,好看的少年到他身边,递上了一只草莓味的甜筒冰淇淋。
“不要哭了,下次让你拿第一。”林宴书语气带笑。
许星河凶巴巴地瞪他,哽咽着说:“我才不要你让,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拿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