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
周显之把盛满果肉的瓷碗递到他手边,沈淮臣又叹了口气,打量着四下无人,便翻身正对着他,“前些天我不小心被绑架的事你听说了吧?”
周显之冷笑,“整个皇城的人估计都知道了,你说我听没听说?”
沈淮臣摸摸鼻子躺回去,“那天与我同去的还有……一个侍卫,他为了救我,差一点就死掉了。”
周显之含着枇杷,随口道,“职责所在,这不是应该的么?赏赐发下去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往心里去。”
典型的上位者思维。
沈淮臣揪着狐狸毛,“可他不久前才说过喜欢我愿意等我之类的话。”
周显之一口水喷了出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喜欢你才不顾一切救你,连命都不要了?”
沈淮臣点头。
周显之倒抽一口凉气,“嘶……但你们是不可能的啊,还是说,你对他……远疴,感激是感激,爱慕是爱慕,不能混为一谈。”
“退一万步讲,就算多养个男宠也没什么,可万一殿下知道了,那还了得?”
沈淮臣:“……”
同天,他又拿着相同的问题为难殷时月,“你应该看到了吧……那天我的侍卫为了救我,差点把命丢了。”
“嗯,他很忠心。”殷时月回忆着那日的情状,他虽厌烦无用的奉承与寒暄,却并非全然不懂人情世故,“对这样的人,你应当嘉奖他,亲自探望他的伤情,这样他日后才会更忠心的侍奉你。”
沈淮臣抠着狐毯,“可他说喜欢我。”
啊,原来,男子竟也可以喜欢男子?
殷时月眼神微微一动,像一瞬间打通了奇怪的关窍,又像是脑子里那颗滋滋啦啦接触不良的灯泡突然被修好了,不由地出神片刻,嘴上道,“那很好啊,多一个照顾你的人,很好。”
沈淮臣疑惑地看着他,“是这样吗?”
殷时月点头,“爱一个人不应当索求回报。我想,他救你只是因为他想这样做,而不是贪图所谓的报答。”
沈淮臣动动耳尖,暂时抛开烦恼八卦道,“殷大人有喜欢的人了吗?”
“许多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殷时月坦诚道,望着沈淮臣的眼睛浅浅笑了一下,“所以……你如果躲着他,或者刻意改变态度,他反而不自在,不如顺其自然。”
第20章 (修补1200)
“大人!不好了大人!”
殷时月看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随从皱眉,“出了何事?在别人府邸做客,不该如此失礼。”
他甚少有这般严厉的时候,随从缓了脚步,恭恭敬敬朝沈淮臣行了一礼,而后道,“大人,董府出事了。董夫人说,昨夜董纪春一整晚都没回来,她以为丈夫又在外面嫖.妓,也没差人找,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结果……”
那小厮喉头动了动,大抵是有些想吐,“结果今日一早,董府打扫的下人忽闻见一阵奇异的肉香,厨子掀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锅,发现里面炖的正是董纪春的躯体,骨头都酥软了。”
“仵作刚验过,因为尸身被破坏,只能大体判断此人死于腰斩……”
他还有一点没有明说,沈淮臣和殷时月却同时想到了——
腰斩后人不会立刻死亡,也许董纪春被丢进锅里,烧火添水的那刻还活着。两口大锅烧了一夜,阖府上下竟无一人察觉,荒诞得像灵异故事。
只是前者脑补的是骇人场面,后者却在思索凶手是谁。
他们明明抓住了云娘,为何董纪春还是死了?第一现场又在哪?行凶者是一个,还是一群?
一连串疑问在脑中划过,殷时月一时难以理清,正想问问沈淮臣,转过头见对方面色惨白,正弯下腰不住地干呕。
这几日沈淮臣吃得少,反胃的感觉卡在喉咙里,无论多么用力也吐不出什么,反倒剧烈咳嗽起来。
“世子爷!”
“你,去请大夫。你,去禀告殿下。你,去备些热水和干净衣服,快去呀!”
偌大公主府因为这场插曲瞬间忙乱起来。
殷时月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明明没有人怪他,那滋味却比被人羞辱刁难难过千百倍。
“不、不用……”沈淮臣想说不必麻烦,更别叫容瑄过来,可惜未来得及开口,视野里便出现了男主的身影。
殷时月踯躅片刻,将手轻轻搭在他的后脊上安抚道,“远疴,世上没有鬼,歹人也不敢闯进宁安府撒野,殿下与王爷将你保护得很好,别怕。”
还有他,他也会保护沈淮臣,早日抓到真凶。
殷时月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安慰人的话也十分贫瘠,翻来覆去都是差不多的词汇,取得的效果微乎其微,他安静下来,默默在脑中草拟保护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