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路上雪地里的脚印没消失,他赶紧带着姐姐回去,惴惴不安地停下来趴回麻麻指定的那个地方。
姐弟俩一点也不得意,还是很害怕,安静地看着麻麻离开的方向,期待麻麻能早点回来。
厚厚还是不见踪迹,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但他们已经不敢再乱叫了。
又过去几个小时,天色昏暗下来,萨珠终于出现在溜溜他们的视线中。
“嗷嗷嗷!”
担惊受怕好久的溜溜姐弟俩找到了依靠,委屈地哭起来,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找麻麻倾诉。
看到只有两个孩子,萨珠心里生出一股悲伤,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哇!麻麻!”溜溜扑到麻麻身上大哭,吓死他了。
静静跑到另一边,也哭着在麻麻身上汲取安全感。
萨珠一边给两个孩子舔毛,闻到孩子们身上带着一丝猞猁的味道,心里生出一股暴戾,一边期待地看着孩子们跑过来的方向,希望能看到厚厚。
但她注定会失望。
好半晌,溜溜率先冷静下来,吸着鼻子抽抽搭搭地挨着麻麻,眼泪汪汪地,用兽语跟麻麻说厚厚不见了。
萨珠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这是很常见的。
母豹需要养家糊口,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幼崽身边,她们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孩子们吃饱,带着他们远离各种肉食者,告诉他们这个野生世界的危险,但却无法阻止他们对这个世界产生好奇。
哪怕雪豹是雪山之王,很多幼崽也活不到成年,要么是被其他肉食者杀死,要么是自己走失,最终死亡。
萨珠蹭了蹭姐弟俩,带着他们在附近搜寻,遍寻不到后,没有去更远的地方找。
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没办法再冒险。
周围时刻可能出现的危险告诉她,悲伤和惆怅这种情绪留存太久绝对没有好处,生活经验让她压制住这些奢侈的不良情绪,叫上两个孩子去她藏食物的地方进食。
因为要找厚厚花费了一些时间,过来的时候,雪地里的岩羊旁边围了十几只金雕,拼命啄食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肉食。
萨珠刚失去一个孩子,正是需要发泄的时候,一反平日里的谨慎,把两个孩子藏好,有些冒险地去将这些金雕赶跑,生气地咬住一只金雕的脖子拼命甩动脑袋,把金雕砸在地上按住,用爪子狠狠抓了好几下,吓得周围的金雕不得不放弃这份食物,纷纷飞走。
守护住自己的食物,还杀了一只金雕,她像是平时一样,慈爱地去把孩子们叫过来吃饭,用食物来安抚心底的悲伤。
溜溜吃着饭,想起平时厚厚活跃的身影,心情有些低落。
按理说他也是一个人类过来的,厚厚也只是个动物而已,他不会有多难过,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今天自己没有打瞌睡,或许厚厚就不会出事。
他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出去找厚厚没有什么错,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贪生怕死有些自私,一会儿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些道貌岸然,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在庸人自扰。
可能是做过人类,他才会有这些复杂的情绪吧。
无论如何,厚厚也是他的弟弟,弟弟不见了,哪怕只是一个动物,他也很难不去难过,不去胡思乱想。
可即便自己心里有再多的情绪,再重新来一次,他也确定自己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说到底,他没有那么无私,他无论做出什么选择,前提都是他能自保。
甚至,在公猞猁出现的那一刻,他还会本能地去后悔自己为了寻找厚厚而叫唤的冒失,会懊悔自己明知道这么做可能会招来危险为什么还抱有侥幸心理。
但仔细想来,其实心底深处,他并不后悔这个选择。
害怕自然是害怕的,后悔叫也是后悔叫的,但他已经不去找了,如果连叫一叫都不做,万一厚厚只是就在附近迷路而已,最后却遇到了危险,他才会更后悔。
当然,他还是自私的,觉得自己不后悔用叫声寻找厚厚是因为他有开挂,今天没有出事。
否则,他就会虚伪地改变这个想法了。
这或许就是他做过人类的后果,哪怕转换思维把自己当一个动物,人类的思维也会时刻影响着他。
人类,终究是比不得动物纯粹,是虚伪的。
溜溜的心情十分复杂,心里什么都想了,低落的心情影响着他,让他连吃饭都没那么积极,吃到一半就不太想吃,但看到体型比他大一小圈的姐姐,他又想起自己的体质,立刻警告自己绝对不能不干饭。
他要吃胖起来,长大长壮!
一大两小三豹吃得很饱,按照平时的习惯,他们会在附近找一个藏身地守着食物,但今天,萨珠却放弃了剩下的食物,将孩子们带回去藏好,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