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身边有乔林,勒悦溪就够了。
所以,为了乔林,他愿意做任何事。
数字一个接一个被敲在屏幕上,文件夹很快就打开了,看到里边的内容时勒然茫然片刻,一张张不雅的照片就这么赤裸裸暴露出来,勒然握住鼠标的手犹豫了一下,继续往下翻。
接着,是一张风景照。
勒然放大,大片大片的花铺满整个页面。
是罂.粟。
后边又冒出一张甲板上的照片。
勒然皱着眉盯着看了好一会。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后怕,但现在他却变得更加坚定。
手不断往下点,后边是几张聊天截图,越看勒然心里越沉重。
他以为陈权科只是有些偏执,有些坏,事实却比他想象中更糟。
陈权科毫无道德底线。
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乔老师,你还好吗?”江淮看着病恹恹靠着车窗的乔林。
嘴唇,脸色都是苍白的。
“没事。”乔林摇摇头,手指泛着不正常的白。
河溪村是A市最贫困的村子,村里零零散散住着几户人。
要进村必须高铁转大巴走到村口,然后坐牛车。
城里到乡下的大巴一坐就要四五个小时,而且只有一趟,因此路边站着很多挑着扁担等车的人。
乔林的视线随着车子的移动而移动。
驶过高速,路过服务站上来几个人,车里的味道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江淮从包里掏出一块姜,“乔老师,试试,或许管用。”
乔林接过捏在手里。
车在土路上走了一段。
一个颠簸,一个急刹。
“哇——”一声。
车里刹那间散发着恶臭味。
乔林强压下心里的不适,闭上眼,强行入睡。
温度越来越高,车里放着的流行音乐渐渐被土味情歌所取代。
说话声,小孩的吵闹声响成一片。
乔林放空脑子,自动把周围的声音屏蔽掉。
他想到,初遇时,勒然和小巷子里的混混打得火热。
想到课间偷偷摸摸的亲吻。
课上明目张胆地牵手。
他们好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偷偷谈恋爱。
他们的青春肆意张扬,他们的爱恋刻骨铭心。
他又想到了昨天下午窗外的少年,隔着玻璃,说‘喜欢他’。
哪怕现在,一回想起来,他的心仍然跳得很快。
他说:我喜欢你。
乔林抿着嘴,热度从耳朵慢慢爬到脸颊,红得很厉害,就像当初,勒然对他说:和我交往好不好。
他总以为时间是一剂良药总会抚平所有的伤口。
当再次见到勒然时,他才发现,那些刻意丢在回忆里的事滋溜一下全冒了出来。
他喜欢勒然。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人能有几个八年,他们已经错过一次,这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车里的音乐沾染上少数民族的气息,往听不懂的方向跑。
不断有人上车,也不断有人上车。
车上坐着四五个人,窗外是一条江,光秃秃的山映在江里,像一艘艘小船。
下午两点,总算到了村口。
江淮跟在乔林身后下了车,从后备箱把米,菜油,糖果一点点往外搬。
太阳很毒辣,村口一个人影也没有。
江淮拖着行李箱走在土路上,箱子被震得乱响,走了没两步,箱子被卡住了,用力一拉,‘咚’一声轮子跑了出来在地上转几个圈,滚到乔林脚边,江淮默默伸出一只脚把轮子‘啪’一声踢进草丛里。
一呼吸到空气,乔林脸色有所好转,他敲着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
信号时好时弱。
刚拨通,信号就消失了。
关机,重启,还是没信号。
于是,乔林,江淮两人就蹲在树下等来接他们的人。
这次志愿者很少,两两一组还有很多家没分到,远一点的地方几乎没人去。
于是乔林主动去最远的村子。
江淮也跟着来了。
夕阳已经隐入云海,露出的光还在地面跳动,村口出现几个老人。
“你们就是乔老师和江淮同学?”
江淮抬起头看到一个赶着驴车头戴毡帽,手拿镰刀,穿着背心光着脚的大叔,随着他的视线咧开嘴露出一排不算白的牙齿。
乔林起身,伸出手,“您好,我是乔林,这是我的学生江淮。”
大叔嘿嘿笑了两声,把手往衣服上用力擦了擦,“你好你好!等久了吧,快下雨了俺把家里的苞谷收了才出来的,对不起哈!”
乔林摇摇头,“没事,叔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叔帮他们把东西放到木制的车斗里,乔林坐在大叔旁边,江淮抱着行李箱蹲在车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