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哪?”光头又重复一遍。
“这里。”勒然指着签字栏的位置。
“好了。”手抢过快递,门被摔得烂响。
“操。”勒然看着要倒不倒的门低骂一声,“有病。”
等勒然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间,门再次被打开来,里面坐着几个剃了光头的男人,“齿鲨,你的消息准吗?”
被叫做齿鲨的男人看着坐在最中间戴着金链子的男人,点点头,“我亲自确认过,的确是陈老板找的人。”
“这小子也忒能跑了吧,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齿鲨用手抹了一下脖子。
“不急。”戴金链的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烟。
回到家已经凌晨,勒悦溪睡得四仰八叉,脚从被子里探出来。
勒然拉好被子,站在窗台前,这片是老小区,夏天很热,冬天很湿,但好在价格便宜,他也不是多讲究的人,只要能住就行。
烟在指尖燃尽,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找到了乔林,他想乔林再次回到他身边。
几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鸿沟不但没减少,反而更加明显。
他们已经错过了八年,这次不想再错过了。
手机熄灭了又被按亮,烂熟于心的数字在信息栏跳了出来。
他没忍住一字一句输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会不会太轻浮了。
输入:你还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会不会目的性太强了。
再输入:天气变冷了,注意保暖。
千万句只能汇集成一句规规矩矩的关心。
手机嗡地一下,对面回了一个问号。
他摁熄屏幕。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勒然还是勤勤恳恳经营着烧烤店,偶尔会接一些兼职。
他是藏有私心的,每敲开一个房门都像是开盲盒。
万一开门的是乔林,会不会感到很惊喜。
他想对方的表情一定很可爱。
但乔林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还是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后台躺着的花就没重复过。
店里的人打趣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笑了笑说还在追求中。
乔林还是每天流连于实验室,江淮跟在他后边一阵就没了影。
少年的情意总是来得快,也消得快。
他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某天下班回家,门口蜷缩着一个人。
他抬头看着乔林,眼中的光炽热且真诚,“乔老师,我被家里赶出来了,没地方去了,可以收留我吗?”
乔林是一个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让开了身。
江淮似乎很自来熟,没过几天家里就多出来许多东西。
同款拖鞋,杯子,牙刷,牙膏。
乔林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明面上也说过,每到这时,江淮就哭兮兮一口一个乔林是不是嫌他太笨,是不是觉得他骗吃骗喝,是不是嫌弃他了。
江淮理直气壮,“追不追你是我的事,答不答应是你的事。”
乔林也只能作罢。
……
送完外卖,勒然感觉被人跟踪了,他默默把车往小巷子里开。
“狗蛋,我今天还有点事,晚点回。”勒然边打电话边把车熄了火。
“听你们老师说,你又没写作业啊,写不完周末不带你去玩了。”
他靠在车上,余光往街口瞟,看到几个人影。
“挂了啊。”勒然看着挂断的电话,松了一口气,顺手捡起墙角的棍子,“跟了一路,出来吧。”
街口出现几个人,穿着皮衣皮裤,嘴里叼着烟,其中有一个勒然有些印象,是半个月前签收快递那死瘪。
勒然直勾勾看着他们,“你们是谁,我没惹到你们吧。”
“我们是谁不重要,是我们老板要找你,走一趟吧。”头发秃得像地中海的人向勒然解释道。
“废什么话,直接打晕拖回去。”刀疤脸不太赞同。
地中海瞥了他一眼,“齿鲨,少说话。”
接着又看向勒然循循善诱,“小兄弟,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不想惹麻烦,配合一点,我们老板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话多,要打就打。”勒然捏紧手中的木棍。
一阵响声过后,两方不分彼此。
直到,一根木棍敲在勒然头上。
勒然倒在地上,眼前一片灰蒙蒙的,耳边是地中海训斥的声音以及兜里手机的震动,他仰躺在地上看到了蔚蓝的天空和飞翔的鸟儿。
手指伸进兜里勾出手机,痛感袭至全身,还没看清,意识便飘远了。
一抹月光从小小的窗户泄进来,映照着勒然的倒影,头有些痛,眼睛也被东西蒙住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喂?”刀疤脸走进去看到勒然蜷缩在地上,用脚踢他的脸,“醒醒,我们老板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