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绥接过切得整整齐齐的烤香蕉,鼻尖有点酸,眼睛有点湿,他用竹签插了块烤香蕉,别扭地说:“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吃饱喝足,差不多接近七点半。彼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华灯已上,无数小摊前的明亮灯光汇聚成一条绵延不绝的灯带,最终交汇于遥远到看不见边的漆黑天幕。
“走吧。”夏安偏头看他,眼里糅了巷子里的万家灯火,随着他那弯起的笑意眯缝成一道狭长的亮光,明亮清冽,却又柔情绵绵,让人品出无限暧昧来。
他站在路牌下面,身形高挑,眉目明艳张扬。仿佛身后嘈杂熙攘的街道都成了一道浓墨重彩的画布背景,而他不过偶然驻足,却意外闯进了这一方狭小天地。
冬绥看得有些痴,愣愣地杵在原地。
直到夏安伸出修长好看的五指在他面前晃了一晃,冬绥才咽了口唾沫,仓皇回过神来。
“走了,花痴。”
夏安走在前面,向他招了招手。
夏安有些怕赶不上,于是在手机上打了的士。没过几分钟,一辆白色的轿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他们面前。
“师傅,能快一点吗?”夏安问。
司机师傅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人,闻言,油门一加,便在车龙里游刃有余地自由穿行起来。
“好嘞!”
然而,事实证明,老司机也要遵守交通制度和路况。比如此时,看着眼前堵得水泄不通的车马长龙,司机师傅叹了口气,跟乌龟一样在车流中缓缓行进。
“唉,今天过年,车也比平时多,果然又堵了。”
夏安倒也不急了,反而和司机老师傅你一言我一语地话起家长里短来,看样子聊得还颇为投机。
“师傅,您哪人啊,听这口音不像武汉本地人啊。”夏安先攀谈了起来。
如果要评选一个最无聊职业榜,司机绝对榜上有名。身为给人开车的司机师傅,他们几十年如一日地奔波在大街小巷,其精神状态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不轻易为外界所扰。但仍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长路漫漫,乘客大多喜欢低头玩射手或者闭目休息,于是司机只能一个人忍受着寂寞,跑着无比单调且重复的路程。满腔心酸苦楚无人倾吐,过得好生憋屈!如今来了个主动开口的,司机师傅真是大喜过望,好不容易找了个倾诉的对象,于是这位和和气气的叔叔大手在方向盘上一拍:“H省X市!就算你不了解,也应该听说过大名鼎鼎的XX牛肉面!”
夏安手在大腿上一拍,发出清脆响亮的“啪”的一声,那语气跟演小品似的抑扬顿挫:“诶,巧了!您猜怎么着,我也是X市的!过年来这边过。”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司机师傅顿时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十岁的青年有了一见如故之感,激动道:“你是X市哪的?我是城区的!”
夏安接道:“好巧!我是b县的!”
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异地他乡能遇到跟自己一个地方出来的已属不易,司机师傅的热情丝毫不减,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从为什么来w市一直聊到老师傅卓有成绩的儿子,话题绕了一圈又绕到了夏安身上。
家长在炫耀完自己的孩子之后总会意犹未尽地问周围的家长:“你的孩子怎么样?”
如果没有家长,那就退而求其次,司机师傅兴致高昂地问他:“你在哪里读书啊?成绩怎么样啊?”
夏安回答:“在b县,不怎么样。”
他的神色一如往常,比白开水还淡。司机师傅紧紧盯着他,希望能在他脸上找到任何羞愧的神情好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可惜没有。
司机师傅绞尽脑汁地安慰他:“没事儿,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乾坤未定,你我皆是......”
夏安适时接了句:“牛马。”
司机师傅:“啥?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夏安顿时做三好学生改口:“黑马。”
窝在角落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冬绥有些绷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换来的是夏安一顿揉捏。
“对对对!”司机师傅很高兴,并且鼓励他再接再厉:“你我皆是黑马!说不定咱高考就一飞冲天,考个状元给他们看看!对了,我儿子梦想考w大,一直都很下功夫。你的梦想是什么,说出来让叔叔给你参考参考。”
夏安没说话了,偌大的车厢里一时寂静得吓人。
原本阖眼小憩的冬绥听车里没了动静,便睁开眼想看看怎么回事。结果眼睛刚一睁开,就看见夏安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冬绥:“......”
第38章
“我......”冬绥想了一会儿,说了个大学的名字。
夏安转过头,对司机师傅说:“我也想考这个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