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睡我房间。”江秩抒对味道敏感,加之体质娇弱,开着窗在味道难闻的房间睡一晚对他来说不亚于一种酷刑。
“没事,味道不是很重,散会儿气就好了。”
这会儿倒客气上了,既然他想受罪陆景也不拦着,耸耸肩转身回房。
洗完澡出来地面一片狼藉,桌上的画稿被风吹得凌乱散落在地。窗外狂风大作,一眼望去,上空黑压压一片伴随着不时出现的闪电,是暴雨来袭的前奏。
陆景关上窗,拾起地上的画纸整齐叠在桌上后心满意足躺进柔软的床褥,身子还没捂暖门外就响起不合时宜的叩门声。
“干嘛?”陆景没好气地打开门,江秩抒怀里抱着个枕头乖巧站在门前眼巴巴望着他。
头发蓬松柔顺,面颊和颈间锁骨处透着不连片的粉红,看得出是刚出浴染上的颜色。
“我不仅怕黑,还怕电闪怕雷鸣。”江秩抒声音轻而低,像某种昭之若揭的示弱。
“所以呢?”
下一秒,陆景的所以就得到了回答。
“过去一点,你的脚别碰到我。”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褥,江秩抒乖乖往侧边挪了一点。
时间还早,两人都没躺下,靠着背靠相对无言。房间暖黄的灯光洒在身上,柔和了这暗流涌动的不和谐氛围。
陆景在心里盘着账,研究出一套缜密的话术后开口喊他:“江秩抒……”
没等他按自己的话术走,江秩抒侧身将他整个人揽了去,双手贴着他的背紧紧拥着,下巴近乎颓败地搭在他肩上。
“对不起。”他声音低哑,说出的话却郑重有力,甚至带着清晰可辨的颤抖。
“什么?”陆景只能呆呆提出疑问。
“对不起,那么多天没回你信息,没找你聊天,我的错。那几天心情很差调节不过来,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可是……”江秩抒顿了顿,沉默片刻后语气近乎颓败:“我很想你。”
很轻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陆景脑子很懵,思考那了么久的话术被江秩抒简单的“对不起”三个字打得手足无措。情绪变化的复杂路程,无论是带着花束去找他时的隐隐期待,还是后面那一连串让他生气失落的事,一砖一瓦筑起的堤坝,一笔一划记在本子上的账,都在听到那三个字时心甘情愿一笔勾销。
或许他在等的只是对这些天情绪起落的一个交代。
预想的质问变成温声的询问:“是我让你心情变差吗?”
江秩抒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些陆景听不懂的话:“是我太差劲了,听到那句话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沉寂的几天,我尝试放手,不再强求,”他轻笑着自暴自弃道:“可惜失败了,我办不到,我真的很想你。”
“你到底受了什么打击?”虽然他的话听得陆景一头雾水,但话语里的浓重的破碎却让他异常难受。
陆景的手抵在江秩抒胸口往外推了一些,让自己能看清他的脸。江秩抒脸色苍白,眼底透着一抹化不开的怅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连带着眼尾都微微发红。
“在外面受委屈了?”
知道这么问很蠢,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受欺负,他让别人吃瘪还差不多。但看他那几乎要溢出眸子的落寞,又觉得还是有点可能的。
“你可别哭啊,不管因为什么,既然不想放手就别放,坚持下去,说不定就有好结果了呢。”
江秩抒喃喃重复着:“对不起。”
陆景无奈,只能先哄着:“我原谅你了。”
闻言江秩抒眼神亮了一下,接着小声追问:“隔壁的朋友说我走后有个帅哥在门口站了好久,手上还拿着一束花,”江秩抒倾身靠近,歪着头很近距离地盯着陆景的眼睛:“所以何涛的那束花原本是要送给我的吗?”
突然提到这个陆景不好意思地垂眸,手不自觉地揉了揉耳垂,抿着唇没有回答。
“是吗?我喜欢花你就去买了。”
他现在的样子,不由让人怀疑刚才那副易碎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在退无可退之际,陆景突然抬起头质问:“不回我消息这事暂且原谅你,但你骗我说不会玩游戏这事怎么说?”
江秩抒面露迟疑,但听到陆景的嘟囔:“还说以后只跟我玩,看你和可乐玩得挺开心的。”他一下子就明朗了,笑着解释:“那是梁锦用我的号在玩,真不是我。”
他拿出手机:“这是我们那天的行程安排表。给他扫完号我就接着忙了,十一点多才回到酒店。”继而又强调:“我真的只跟你玩。”
陆景堵了多天的胸口突然一下子通畅了,拉起被子躺下后闷闷道:“知道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