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胚子(96)

江辞顿了一下将他放开,借着客厅的光观察他的脸。仍然是圣洁艳丽的一张绝色面孔,嘴角绷的很平,下垂的视线有点冷淡和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吓到你了?”江辞朝他笑了一下,目光很温柔,“好久没见了,心里想得慌,你见谅。”

宴云楼并没有因为他直白的想念而流露愉悦的情绪,他的神色仍然很淡,口气没有波澜,像一汪冰泉,“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我……”心里的话有好多,但是见到他,就觉得说与不说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吃饭了吗?我有点饿了,家里还有什么可吃的?”

江辞牵着宴云楼的手,越过玄关往客厅走,只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住了。

地上散落了两只运动鞋,LV和Nike的联名定制款,是江千钰十七岁生日时宴云楼送他的生日礼物,全世界只此一双。

“……江千钰在这儿?”江辞的喉咙发紧,气息冲出来,有种扭曲的颤抖。

“嗯。”宴云楼应了一声,很无所谓的语气。

“他为什么在这儿?”江辞忍耐着,忍耐突然翻涌起的胃液,快要炸裂的脑袋,阴雨天钝刀磨肉的骨痛,还有一腔深情倾泻而出,却被引流到下水道的辛酸和无奈。

“他身体不太舒服,在这里睡一会儿。”宴云楼说。

“睡你的卧室,我们的床?”江辞直视他的眼睛。

他瘦了。这是宴云楼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这趟出差应当很辛苦,他眼底有青灰痕迹,人晒黑了不少,头发也长得过长了。

“对,”宴云楼说,“他睡在我的床上。”

江辞低下头,狠狠呼吸了两下,再仰头看他的时候眼底有恨意和惶急一闪而过,语气暴躁地像一头雄狮,“他是不是有司机?!他妈的,他有司机宴云楼!你他妈为什么……”

“他生病了。”宴云楼说。

江辞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干咳声,他咳地太凶太猛,几乎像是要把肺从喉咙里咳出来似的。

宴云楼把他按在沙发上,转头倒了杯水放在他手心里,皱眉道,“喝水。”

江辞握着水杯,弓身坐在沙发上,从眼眶到脸颊都因为剧烈的抖动而染上一片绯色。他抬手想喝一口水,却猛然看见茶几上摆着一杯一模一样的玻璃杯,那一瞬间他感觉心里面的猛兽被放了出来,几乎不受控制的,他将手中的玻璃杯远远掷了出去。

“江辞!你发什么疯?!”地上铺了他们一起买的高级地毯,所以玻璃杯没有摔碎,只是兀自滚到了角落去。杯子里的水泼出去,宴云楼站的近,溅了一点到他身上。

江辞没舍得让他被溅湿。

“宴云楼,”江辞张了张口,他话说的很慢,却很清晰,“……你那么体贴,总是懂得为他考虑,那你为什么不也替我考虑考虑?”

宴云楼眉目凛然,“替你考虑什么?考虑你怎么在他接手的每一件工作上给他使绊子?江辞,小钰是你亲弟弟!你对你亲弟弟也这样?你到底是什么心肠……”

江辞眼底微愣,嗤笑一声,反唇相讥,“你他妈现在跟我提兄弟情姊妹义了?你设局让段家滚蛋的时候考虑过你妹妹吗?你对她动手的时候也没手软啊!”

“段家……”宴云楼冷哼一声,“你还敢跟我提段家?对,我是没手软,我做的这些都是跟你学的,江小爷,你好手段!”

江辞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睛里的血丝像是蛛网,但宴云楼却从中看出了某种快要破碎的脆弱,“就江千钰干净,我就是脏对不对?我他妈在你心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宴云楼哑着嗓子说。

“你以为我愿意……我他妈愿意做这些事儿?……”江辞想解释,但是最终却没有。心里的愤恨和伤痛像一口血堵在喉咙口,他脑袋里天旋地转,只想起江毅说的话,他说最好的一切都要留给千钰,让江辞去死。

让江辞去死。

让江辞去死……

让江辞去死!

江毅是这样想的,宴云楼呢?宴云楼……也这样想吗?

“……如果我和江千钰,让你选一个,你会选谁?”江辞低低地、缓缓地张口道。

不是选一个继承江氏,他早已不在乎江氏……是选一个活下来,留在这个世界上,留在他身边,江辞在心里补充道。

他感觉浑身的血都流的很慢很慢,身体抖得像是要失去控制,连牙齿都发出不断碰撞的杂声。

他只有这一点希望了,一个小小的火苗,或许将他烧成灰烬,或许让他绽放成花火。

选我,选我,选我……他太紧张了,被刀架着脖子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过,被枪顶着太阳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过,知道他自以为是的父亲母亲都想让他去死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只能不停的念叨,在心里许愿,祈求谁来帮帮他这个一直与好运绝缘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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