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特别晚才回来,但是一个个……脸上那表情跟回光返照了似的。这些孩子都命苦,从小就没见过这些,手舞足蹈地跟我讲,说一进去的时候是挺拘谨的,怕年纪大了格格不入,更怕露怯。但是你进去之后吧,好像一下子就被那样的氛围感染,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只知道傻乐的小孩子。他们给我看放烟花的时候拍的视频,我手下有个外号叫‘疤眼’的小孩,是最凶最冷的一个,平时比向北还唬人呢,在那个视频里他笑得跟朵菊花一样,别提多寒碜了……但是你别说,看着吧,挺让人乐的。”江辞“嘿嘿”笑了两声。
宴云楼看着海风吹拂过他的脸,禁不住心里在想,他嘴上说的是别人,也许想说的也是他自己。江辞今年才二十一岁,其实也不过是个少年人,他平时不得不装出冷硬或圆滑的模样来服众,慢慢的,就让人忘记了他的真实年龄,也忘记了他本来正是应该享受青春的好年华。宴云楼自己尚且体会过同龄小孩的童趣,江千钰也曾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地去迪士尼玩,可是在这些时候,江辞在干嘛呢?时至今日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而这么多年来,他有没有哪一刻是真的得到过快乐,又是否曾经羡慕过江千钰平稳安乐的生活?
“不如这样,”宴云楼开口,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等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迪士尼玩吧。”
江辞诧异地扭头看他。正是黄昏,落日的余晖照进他蜜糖色的眼瞳里,迸发出几乎可称璀璨的迷人光芒。他殷红饱满的嘴唇微微抿起来,好像因为这个直白的邀请而有些羞赧,雪白的两颊飘起淡淡的红云,艳丽甜美的像奶油蛋糕上洒上的一层草莓糖霜。
“好啊,”江辞弯着眼睛,“那到时候,你要给我当导游。”
“我的费用很贵的。”宴云楼故意做出高傲的表情挑眉看他。
江辞笑起来,“那我请你看晚霞,当做给大少爷的酬劳,好不好?”
天空广阔而悠远,是望也望不尽的瑰丽画布,幽蓝的底幕上坠着紫藤色的云朵,粉色的雾像是姑娘的纱裙,一层层围在棕榈树的树梢。而海浪一层层拍在脚下,海风中夹杂着退潮时时急时缓的沙沙声,让人觉得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只想停在这一刻。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并肩站在一起,看夕阳一点点的消失在海平线上,四周终于归于夜的静谧。一个人看夕阳的时候心里总是有点愁绪,但是很奇怪,两个人看夕阳却不会,心里坦然又平静,也许是因为有人陪,所以觉得夜也很好,明天的太阳也一定可以照常升起。
作者有话说:
先快乐几章
第47章
从澳门回来以后江辞在家休息了几天,他手臂伤得不轻,到公司里去也做不了什么事,反而让身边跟着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第二天晚上宴云楼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干嘛,声音有点哀怨。
“准备吃晚饭呢,”江辞把手里的ipad放下,捏了捏眉头,“你吃了吗?”
“还没。”
“怎么这个口气?谁又惹着你了?”江辞笑了,“不会是我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没吃晚饭吗?”宴云楼问他。
“为什么?”江辞兴致盎然,“想我想的吃不下饭去?”
宴云楼已经习惯江辞的不要脸了,“因为我的右手拿不起筷子!我揭不起外卖盒,拧不开饮料瓶,连早餐黄油的塑料皮都撕不开!”
“嚯,几天不见这么娇弱了?”江辞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你少装傻,”宴云楼说,“不仅吃不好饭,我还没法洗澡,我已经两天没洗头发了!”
“哎呀,人还是要爱干净。”江辞苦口婆心。
“……”宴云楼让他噎了一下,“江辞,你自己说,我受伤这事儿你是不是得负责?”
江辞掏掏耳朵,“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你先到我家里来再说。”宴云楼下命令。
江辞打了个车过去,他琢磨着宴云楼无非就是让他帮忙吃个饭洗个澡,两人在澳门时也是这么互相帮助的。宴少爷现在自己在外面住,右臂受伤确实很多事都不方面做,再说了他是因为替江辞挡枪才受伤的,江辞嘴上没说,心里一直过意不去。除了向北他们这种卖命给德天盟的,这世界上还从没有人愿意这样对他。
宴云楼穿着个黑色骷髅头的跨栏背心给他开门,右臂上刚换过药的伤口被纱布包裹着,显得格外刺眼。
“好点了吗?”江辞提了一个纸袋子在宴云楼眼前晃晃,“我买了晚饭,一起吃。”
“伤口还是有点疼,”宴云楼说,“我去找医生问了,他说咱们在澳门喷的那款止痛剂在内地买不到,所以我这几天一直没用止痛。”